晚上, 季暘被侍應生請進雲水澗的時候,包廂裡已經坐了不少人。
顧宇珩正在角落裡劈頭蓋臉罵湯茵:“有病就去治,彆踏馬天天給老子找麻煩, 宋婉青發癲,你也跟著她發癲?季家你惹得起還是我惹得起, 還是你那腦子被驢踢的姐妹惹得起?”
彆說季家, 梁家就算沒落了,動動手也能捏死他們。
她這個表妹從小也不知道腦子哪根筋被搭錯了,整天看梁思憫不順眼。看不順眼就算了, 還真要處處作對,以前都是小孩子, 也就算了, 現在都多大了, 沒腦子似的。
“這次我沒出主意, 是她自己……”
湯茵還想說什麼, 抬眸看見季暘進來, 閉了嘴。
但眼神斜下去,鼻翼翕動, 顯然憋著一口氣, 並不服氣。
季暘是個冷淡甚至冷漠的人,據她觀察,他對感情向來不看重, 身邊女人是誰, 長什麼樣, 應該都沒有太大的關係,找個妥帖體麵的花瓶擺著,足夠做裝飾就夠了。
宋婉青就是那個足夠的裝飾, 除了家世稍微弱一點,樣貌、人品她覺得哪點都比梁思憫合適。
既然梁思憫那種惹事精都行,宋婉青為什麼不行?
顧宇珩向來膽子小,如果不是他,早很多年,說不定季暘和宋婉青已經事成了。
以她和宋婉青的關係,何愁搭不上季暘,比顧宇珩天天來蹭牌局酒局來得輕鬆。
倒便宜了梁思憫那種不學無術的東西。
許臨看季暘來,立馬站起來,叼著的煙拿下來,笑得略顯殷勤:“二哥新婚還願意來,真是給兄弟們麵子了,嫂子怎麼沒跟著一起來?”
他說這話的時候,餘光裡一直盯著季暘的表情,好像要從那細微的表情變化裡,分辨出這對兒新婚夫婦的關係到底怎麼樣。
外頭說什麼的都有,雖然感情的事說不好,但這倆從上學時候就不對付也是真的。
畢竟兩個人各自出國後,也都不常回來,但偶爾還是能隔著太平洋的距離,聽到遙遠土地上關於這倆的消息。
一個醉心學業,一個因為玩得太嗨被親哥哥製裁,梁思諶後兩年全程陪讀。
畢業後的走向也天差地彆,一個跑去南城裡紮著玩樂,一個從上學那會兒就在為繼承家業做準備,一畢業就進了海外分部曆練。
這倆無論如何,都不像能攪和到一起去的。
聯姻嘛,大家都知道怎麼回事兒。
可下午季二發的朋友圈,他也看到了,底下一水的恭喜恭喜,什麼嫂子真漂亮之類的,沒一個人敢調侃的,也就後來沈明聿發了句:梁思憫把刀架你脖子上發的?
因為實在不像是季暘會乾出來的事。
據說梁思憫看到了,還回複了沈明聿三個問號,不過他沒有梁思憫的好友,看不到。
季暘這會兒聞言隻是麵無表情回了句:“她沒空。”
滴水不漏的回答,看不出喜惡。
也是,就算是聯姻,麵子也要做足了。
那天梁思憫在會所門口揪住季二鬨了一通,季暘也耐心哄了。
他這種人,就算有什麼不滿,也不會帶到明麵上來。
許臨笑了笑:“有空帶嫂子一塊兒來玩。”
“嗯。”
季暘找了個空位,坐下來,掏出手機給梁思憫發消息,表情很臭,因為這人剛告訴他,她今晚住路寧家裡。
他沒來由煩躁,回複她:你結婚就是為了天天外麵鬼混沒人管你吧?
梁思憫回的倒快,丟了兩個邦邦揍人的表情包:鬼混你個頭,她這邊有些資料我幫她一起看看,人家幫我養了這麼久的貓呢!
說完,突然又想起來:你對貓毛不過敏吧?我明天要帶回家。
她還有貓……
季暘:之前為什麼不說?
梁思憫:沒想起來。你不會真過敏吧?
這人黛玉附體嗎,一個大男人這麼脆弱。
季暘:我要是過敏呢?
梁思憫:過敏就分家,我跟貓住三樓,你自己住二樓,我們井水不犯河水。
季暘:……
梁思憫沒什麼耐心跟他一句一句扯,直接撥了電話過來。
他沒起身,開了一天會累得要死,身子後仰,倚靠在沙發靠背,直接接了電話:“你整天不回家合適嗎?”
梁思憫趴在路寧家客廳的沙發上逗貓,長毛奶牛趴在那裡看起來好大一坨,太久沒見梁思憫,狠命蹭她。
梁思憫把電話放到奶茶耳朵邊:“奶茶,來跟你叔打個招呼。”
奶茶仰著頭:“喵~”
聲音軟軟的,一聽就是很禮貌的小貓,跟它主人一點都不一樣。
“叔?”
“那總不能叫哥哥吧!你要不要臉。”
“我覺得它叫我爹比較好。”
梁思憫沉默片刻:“要點兒臉。”
“要做什麼趕緊做,待會兒我去接你。”季暘抬腕看了下表,“如果不希望明天到處傳我倆婚姻破裂的話。”
“不用,明天再回去。”梁思憫撓了撓奶茶的脖子,“我倆婚姻還用彆人傳嗎?你前女友再鬨兩天,我就是全衍城的笑話。當然,我也不是很在意名聲,但是我爸媽丟不起這個人,季暘,你自己處理,等我不耐煩,我下手可就沒輕沒重了,傷了你曾經的心肝寶貝,我可不管。”
季暘冷著聲音:“梁思憫?”
胡扯八道什麼。
沈明聿剛進來,聽倆人聊了一會兒了,雖然聽不見梁思憫在說什麼,可宋婉青的新聞他也是看了的,下午季暘讓他轉告顧宇珩處理乾淨,他就在想,這事兒怕是沒那麼容易。
剛看見顧宇珩把湯茵叫過來,就覺得頭大。
那蠢貨真是不會辦事。
這會兒湊過去,對著手機聽筒說:“妹妹,來玩兒啊!我帶你看看你老公的銷金窟,順便讓你打掃一下後宮。”
季暘瞪了他一眼:“胡扯什麼?”
“來不來,我跟你哥也算是舊相識,咱倆算熟悉吧!今兒個這裡你認識的人不少,給個麵子。”
梁思憫聽得腦仁疼,哼一句:“我呸,他當自己皇帝呢,還打掃後宮,關我屁事,他自己的事自己處理乾淨,少給我惹事。”
“行,你不來也行,今兒個沈言笙和周淩琨都在,你認識吧?這倆可都是盼著來見季二的,出了事我可不管。”他威脅道。
梁思憫罵一句:“你們是不是有病?”
沈言笙就算了,周淩琨怎麼陰魂不散的。
說完,沈明聿自作主張,直接按斷了通話鍵。就是要讓梁思憫受不了自己過來。
季暘抬眸,周淩琨他有幸見識過,長得不錯,符合梁思憫一貫的審美,但氣質和談吐……不夠格讓他多看兩眼。
“沈言笙是誰?”季暘問。
沈明聿笑了笑:“你記性這麼差?我家那個小堂弟,你老婆的迷妹,上學那會兒追著她獻殷勤那個。說長大了要娶她。前陣子在南城還遇見過,她那會兒摔傷了,他還照顧了幾天呢!知道嫁給你了,哭了好幾天,說你又不愛她,不能給她幸福,要把她從你手中搶回來。”
季暘臉色頓時沉下來,“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