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讓他叫老婆或者寶貝,好像更難為他。
路寧默默腹誹著,麵上卻是溫和乖順。
畢竟這場聯姻裡,他付出了大量的金錢,她既然已經拿了人家的,沒道理這時候再既要又要。
而且她已經習慣了如何做一個合格的周太太。
如果這是一份工作,她覺得自己一定是個優秀員工。
管家領著四個人進去,梁思諶招呼他們坐下。
路寧附耳低聲對周承琛說:“我去找憫憫。”
周承琛“嗯”了聲,像是打發小朋友:“去吧。”
路寧起身的時候,卻看到他耳後的抓痕,清晰的一道,從下頜一直延伸到耳後,沒入濃黑的發間。
從正麵看看不到,但側麵稍微靠下得角度看,實在清晰得過分。
她因為心虛,差點一個踉蹌摔倒,周承琛扶了她一下,眉心蹙著:“小心。”
冷冷淡淡的,一點也不體貼。
儘管隻是聯姻,可這麼久的感情,路寧還是忍
不住會有一點埋怨。
大概他這種人也隻有在床上會熱情點。
而且他在床上分明是兩個人。
凶,蠻橫,不講理。
不然她也不會抓他,她一向很理智,無論再荒唐,再恨他,都沒有在他臉上或者脖子上留下過印記。
倒是他,動不動嘬個吻痕在她脖子上,每次去車行,店裡幾個小年輕,總要調侃她。
她剛開始還抗議,後來就習慣了,隨他去了。
他這個人大概習慣了發號施令,彆人怎麼想,他才不在意,也記不住。
他的罪狀,在她這裡簡直罄竹難書。
但她沒有立場去責怪他什麼。
路寧上樓的時候,整個人都鬆懈下來,每次待在他身邊,都覺得冷,今天甚至覺得整個人都要凍上了。
路寧快要走到露台的時候,梁思憫和杜若楓正被冷風吹得找不著北,手拉著手進了玻璃門。
路寧軟乎乎的,梁思憫像是貓奴看見了貓,眉開眼笑撲上去,一下把人抱住了,冰冰涼涼的手抱在人家臉上,給自己取暖。
路寧被冰得一激靈,氣得瞪她,拿著自己珍珠鏈條的小手包砸她。
杜若楓搖頭輕笑:“梁思憫你比你家貓還神經病,也不知道季二怎麼受得了你的。”
前天晚上路寧在她那兒L等了一個多小時,抓拍了八百張奶茶的照片,簡直中邪了一般,那貓跟人熟了之後,實在是鬨騰得過分。
三個人就地坐在玻璃門後的藤編椅子上,從這兒L能看看景,茶幾上放著幾本書,杜若楓隨意拿起一本,意外道:“這是……教科書吧?”
一本醫學書。
梁思憫看了一眼,“嗯”了聲:“我家以前保姆的女兒L,她媽媽過世後,就剩她自己了,我爸媽繼續資助她上學,讓她把這兒L當家,她成年後就搬出去了,不過逢年過節會在這邊住。我哥賊煩人,管人家跟管我似的,人都不樂意看見他,每回瞅見他跟瞅見法西斯了一樣,他還毫無知覺,男人,都是狗。”
路寧聽出了這句話指桑罵槐的怨氣,笑眯眯湊過頭:“怎麼,季暘又惹你啦?你看你倆在車上玩兒L挺激烈,還以為你對他很滿意呢!”
杜若楓迷茫地看著兩個人。
梁思憫臉皮再厚被點出來也尷尬,那天晚上倆人確實荒唐,那麼窄小的空間裡,根本施展不開,但恰恰是局限和束縛放大了某些感官刺激。
後來玻璃上都糊了一層水霧。
梁思憫頭撞在車頂撞得幾欲流眼淚,又被他頂進去的時候,她才把他手徹底勒緊的,他也疼,額頭青筋凸起,側過臉想要尋找點什麼支撐來緩解,卻被她壓著。
這在方麵,其實他很遷就她了,有時候甚至到了縱容的地步。梁思憫也很享受他的遷就,她太了解他,知道自己胡鬨到什麼地步他會受不了,可有時候又忍不住試探他底線,他也太清楚她是個步步緊逼得寸進尺的人。
但他還是在一再退讓。
但那退讓又不是一味地忍讓,他似乎真的很努力在接受她一切不可理喻的行為和要求。
他咬著牙,舒展腰身,半闔著眼,說:“沒事,你來。”
那一刻,梁思憫覺得自己真的是喜歡他的。
所以她開口說了。
她真的是個不太喜歡負責的人,不能完全確定的事,她不想輕易承諾。
她不知道兩個人的婚姻會走到哪一步,但她突然覺得,她願意嘗試更深一步的接觸。
但季暘這狗東西,第二天就玩消失。
發消息很久才回,問他去乾嘛,隻說有點事,去見個朋友。
具體的什麼也沒說。
很好,真的很好。
她記住了。
誰稀罕,談戀愛真的沒趣,還不如跟杜若楓和路寧閒聊好玩。
梁思憫收回思緒,突然福至心靈,拉過路寧:“你很有經驗嘛,你跟周承琛……”
她本來說著玩兒L,周承琛那種看起來就性冷淡,極端冷淡冷漠不近人情終極冰箱製冷器人格,大概是那種在床上換個姿勢都要皺個眉的老古板。
路寧是個臉皮薄得不能再薄的,彆人詐一下她,她想瞞都瞞不住,整張臉紅到耳後,表麵再淡定都不能替她遮掩幾分。
原來還真的有過。
梁思憫和杜若楓同時驚呼:“我去,看不出來啊!”
這倆人一副婚姻強買強賣,多說一句話都費勁的夫妻,竟然玩得還挺花。
路寧抱起椅子邊的蓋毯,整個擋住臉:“在車上是意外,你再說我生氣了。”
梁思憫學她說話:“在車上是意外,你再說我生氣了!”
梁家父母還沒回來,周承琛是梁父請來的客人,杜少霆是梁思諶的朋友,但這次是梁母叫來的,樓下四個男人麵麵相覷,四座冰雕互相冰凍對方,半天說不出來兩句話。
於是梁思諶提議:“我讓傭人把她們叫下來。”
樓上三個過於活潑的,拉下來還能活躍一下氣氛。
杜少霆蹙眉,很有自知之明道:“若若今天可能不太想見我。”
周承琛表情也深沉:“我太太跟我沒什麼話說,她巴不得不在我身邊。”
就連季暘今天也喪喪的:“憫憫正生我的氣。”
梁思諶想想杜少霆那股子操心老父親的勁兒L,杜若楓確實受不了他,小孩子哪有不反抗父母的。想想周承琛各種冷麵鐵血無情的傳聞,路寧又是那種單純溫柔乖巧的小孩,聯姻誰不好,聯個性格這麼強勢冷淡的,親近不起來也正常。
再想想自己妹妹那混世女魔頭的勁兒L,突然覺得這一圈人的幸福都無望。
於是他隻好提議:“那去樓上賞賞雪吧!”
叫不下來,那上去總行了。
這麼待下去,他也快被凍住了。
梁思諶走在最前麵,周承琛跟他並排,杜少霆隨後,季暘擦了下眼鏡,跟在末尾。
於是上樓的時候,周承琛正好聽到路寧那句。
季暘落後幾步,繞過拐角正好聽到梁思憫那句。
氣氛一下子變得很僵硬。
梁思憫、路寧、杜若楓抬眸看到遠處走過來的那四個人,各自都覺得兩眼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