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思憫笑了笑,嘴唇往他臉上貼了貼:“結婚這麼多年,沒發現你這麼純情呢!”
季暘“嗯”了聲:“我一向克製矜……持。”
最後一個字,幾乎是擠出來,因為梁思憫突然把手伸了進去。
“克製?”梁思憫一邊戲弄他,一邊問他,“矜持?”
季暘最後咬著牙說:“祖宗,我真是服了你了。”
玩夠了,梁思憫收了手,卻突然被反按在那裡,他拿手銬啪給她拷床頭,拍拍她的臉:“玩完就想跑?”
那玩意兒還是程敘弄來的,梁思憫一次沒對他用過。
她眯著眼看他:“你完了。”
……
兩個人鬨了一夜,淩晨也抱著睡了會兒。
沒睡多久季暘就醒了,上午的航班,他要走了。
沒吵醒她,也沒去跟女兒告彆,換好衣服,拖著行李箱走了。
珍珠一醒來爸爸就不見了。
媽媽眼底一片青黑,一個早上都沒精打采,打了好幾次哈欠,勉強擠出一些精神開車送她去幼兒園。
珍珠和媽媽揮手拜拜,轉頭就垂頭喪氣起來,到了教室,憂鬱地四十五度仰望天空,歎口氣,跟同桌說:“我的爸爸媽媽,可能也要不在一起了。”
同桌給了她一個愛的抱抱。
之後的近一個月,梁思憫每天都是接接送送小朋友,珍珠最近情緒不高,但每天都很乖,搞得梁思憫莫名心裡怪難受的。
直到有一天,她去幼兒園參加親子活動。
珍珠同桌的母親,欲言又止問她,家裡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十分委婉但還是忍不住以一種過來人的心情,勸說她還是要注意小孩子
情緒,雖然還小,但小朋友其實什麼都懂的,彆等以後再後悔。
她覺得莫名其妙,仔細問了才知道……
第一天是禮拜天,她腦子裡突然有了點想法。
從幼兒園出來的時候,梁思憫就陷入沉思。
回想這一個月裡珍珠低落的情緒,她想儘辦法,但完全沒有思考過任何這種可能。
於是她當晚就約了珍珠同桌的母親方太太一起用晚膳,詳細聊了聊兩個小朋友的事。
方太太婚姻破裂也不過這兩年的事,聞言苦笑道:“小朋友的情緒其實是很敏感的,陌生人的一句話,偶然看到的新聞,路邊遇到的類似場景,都可能讓他們有某些不好的聯想,但任何事都會有契機,我覺得您還是要自己仔細分析一下。”
這一晚,梁思憫跟很多人聊了天,也反思了很多。
比如路寧說:“我覺得你缺少一點雙標精神,很多事其實無關對錯,對喜歡的人多一點無理由的偏愛,也沒什麼。感情也是需要維係的嘛!你家那位那麼沒有安全感,你就不覺得也有一點點是你的原因嗎?”
每對兒夫妻的狀態都不太一樣,比如她自己,最開始的那幾年,她覺得她和周承琛就很難擦出火花,她性格溫吞,周承琛仿佛冰窖成精,倆人躺在一張床上,動詞睡一夜都說不了幾句話。
但他倆其實挺和諧的。
周承琛需要一個體麵聽話的妻子,她學曆還不錯,家世一般但也不至於太差。
她需要周家的資源和人脈。
倆人那時都沒什麼感情,利益捆綁著,穩固而牢靠。
季暘和梁思憫不同,這倆閃婚都閃得無厘頭,說是聯姻,其實互相也沒有多深的利益結合,更何況季梁兩家目前各自都風頭正盛,還說不上是誰需要誰,就算沒有這倆人的聯姻,都不會影響公司。
這倆人到現在,是真的靠感情維係的。
季暘的偏愛和鐘情一目了然,梁思憫的愛卻時而濃烈時而寡淡,看起來縹緲不定的,她當然不覺得梁思憫有任何問題,甚至於覺得梁思憫結婚前更無情一些,婚後也算是改變了很多,她真的對季暘很好了,但既然她現在問了,應該是希望弄清楚原因的。
梁思憫思考片刻,有些發愁地歎口氣:“都說女兒像爹,我覺得珍珠跟他一點都不像,現在發現,這性格還真是一模一樣。”
一樣彆扭敏感。
杜若楓則說:“你倆感情好有什麼用,關起房門互相恨不得把對方吃了,下了床就開始互懟,我估計你閨女的性格還理解不了什麼是打是親罵是愛,愛需要表達啊我的寶,你都知道每天對著閨女親親我的寶貝,你倒是對你老公表達一下,真不怪你閨女覺得你倆感情不好,你看你倆好好說過幾句話,外人麵前牽過手嗎親過嘴嗎?”
梁思憫:“……”
又不是表演。而且她思考過這個問題,幾乎沒有當著珍珠的麵跟季暘吵過幾句。
杜若楓在片場陪著拍大夜,懶得跟她掰扯:“還有啊,
自從幾年前那個破事後,你們兩家時不時上個新聞?[]?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你和季暘的關係一直在媒體那裡從沒澄清過,那邊編排你倆都不知道編排出多少個版本了,但基本默認你倆各玩各的表麵夫妻,雖然不是很重要,但你要是真的不想珍珠被影響,你要麼明麵做個輿論澄清,要麼私下跟珍珠講明白這個事,但我覺得她還小,很難理解,要不你跟季一商量一下吧!”
關愛小朋友心理健康,真的是一件並不太容易的事。
梁思憫幾乎失眠一整夜,第一天一大早突然衝到珍珠寶貝的房間裡,給她穿衣服:“寶寶,媽媽帶你去個好玩的地方。”
珍珠睡眼惺忪地看著媽媽:“去哪裡呢?”
“你猜猜看。”梁思憫親親她的額頭。
珍珠搖搖頭,懶倦道:“媽媽你告訴我。”
梁思憫賣了個關子:“給你個驚喜,先不告訴你。”
但珍珠太聰明了,登機的時候,一聽到A城,她就眼睛一亮:“爸爸!”
爸爸去那裡出差了。
梁思憫伸出手,跟她擊了一下掌:“bingo!”
一路上珍珠都很興奮,問爸爸在那邊乾什麼,去了是不是就能看見爸爸了,爸爸會跟她們一起回來嗎?
梁思憫耐心地解答:“爸爸在出差,我沒有告訴他我們要去,我們先去他辦公的地方去看一眼,如果爸爸正好有空,我們就和他說句話,但如果他沒空,我們就悄悄回酒店,不打擾爸爸工作,好不好?”
珍珠小雞啄米似地快速點頭,梁思憫都懷疑她聽沒聽進去。
對小朋友來說,出差是件難理解的事,就好像去了一個遙遠的恐怖的地方,很可能再也不回來了,又或者一回來就要離婚。
梁思憫隻是想讓去親自看一眼,爸爸真的隻是在工作。
家人很重要,但工作也是很重要的。
季暘身邊的秘書琳娜來接她們,一路上都拘謹地給夫人介紹,明達的總部一直在衍城,這邊想做個新的基地出來,但派係複雜,互相推諉使絆子,大老板來坐鎮的這些時候,效率明顯高了很多。
老板這會兒還在開會。
“他很忙嗎?要不我回酒店也行。”
琳娜擺手:“不不,季總一直很想您和寶寶,我覺得您出現他會很高興的。”
她是接到夫人詢問季總行程安排消息的時候才知道她過來了,總裁在開會,她就沒告訴他,交代了另一個助理,自己過來接了。
季總還不知道這件事。
梁思憫好歹也算是明達的股東之一,之前因為一些原因還在明達掛職過一段時間,雖然現在不接觸實務了,就算不是以季太太的身份,以梁總的身份在公司出現一下,也沒有什麼不可以的。
梁思憫也沒再推脫。
到了明達華南中心大樓的時候,季暘剛開完會,他回辦公室的時候,一推開門,一個粉色的小團子突然從門後跳出來抱住他的大腿:“Surprise!”
季暘緊
皺的眉頭忽然舒展開,眼神裡是難掩的驚喜⒔⒔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他彎下腰把女兒抱起來:“你怎麼來了,媽媽呢?”
說著,他抬頭逡巡,沒看到,眼神慢慢失望起來,甚至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莫名覺得會有什麼不好的事發生。
大概骨子裡就覺得,梁思憫不會主動來找他,更不會帶上女兒。
因為她自己過來可能是因為公事,順道來,帶上女兒幾乎毫無疑問是來看望他。
他很難想象她會做這種事。
“寶貝怎麼來的,誰帶你……”
身後有人進來,梁思憫從背後推了兩個人一把:“堵門口乾什麼!”
季暘被推進去,回過頭,看到梁思憫反身關了辦公室的門,順帶反鎖了,然後突然過來,親了下他的臉:“想你了,帶女兒來看你,如果你不歡迎,我們馬上就走。”
季暘甚至害怕她會走,突然後退一步,抱緊珍珠,很有一種挾天子以令諸侯的姿態。
梁思憫忍不住笑了聲:“你乾嘛!魂不守舍的,難道你在外麵養情人怕我發現?”
季暘捂了下珍珠的耳朵:“當著孩子麵,說的什麼。”
說完,低頭跟珍珠說:“媽媽開玩笑呢。”
梁思憫點點頭,也看珍珠:“嗯,你爸要是真的喜歡彆人不喜歡我們了,我就拿大鏟子把他鏟出家門,頭給他擰掉,再踩兩腳。根本就不會跟他說話了,知道嗎?媽媽喜歡爸爸,所以才會跟他開玩笑,會逗他,會故意氣他,會罵他。”
珍珠頭抵在爸爸鎖骨:“真的嗎?”
“真的,爸爸媽媽從不騙你。”季暘低頭親了親她的額頭。
珍珠隱忍了好久的委屈終於還是爆發了,抽抽噎噎問:“你們真的不會離婚對嗎?也不會各自都有新的家對嗎?”
“當然不會。”兩個人異口同聲。
季暘抱著珍珠去了辦公室的休息區,坐在沙發上,按了內線要人送杯熱牛奶進來,順便抬頭問梁思憫要不要喝點什麼。
梁思憫搖搖頭,有些心不在焉,抬頭打量他的辦公室,比衍城那邊小很多,沒什麼裝飾,就是個臨時辦公室的模樣。
琳娜進來送熱牛奶,知道是給小朋友的,還體貼地放了幾塊兒曲奇。
珍珠喝了半杯,大約是坐飛機太累,趴在爸爸懷裡就睡著了。
梁思憫哭笑不得,跟他解釋來龍去脈。
季暘沉默片刻,突然說了句:“抱歉,可能也有我的原因。”
小孩從小就是他帶的,他的情緒很容易影響孩子,大約他的不安時不時就會冒頭,或許他以為他克製得很好,但對於幾乎時時刻刻帶在身邊的孩子來說,應該還是不可避免被影響了。
可能是他的情緒,不經意的某句話,某個瞬間難掩的憂慮……
所以珍珠才會做這種看起來無厘頭的聯想吧!
梁思憫沉默了很久,最後指揮他把孩子放下來,問他這會兒有多久的空閒,季暘抬腕看了下表:“大概一十分鐘。
”
梁思憫點點頭:“把孩子放這兒,讓你助理看一會兒,找個安靜的地方,我跟你說幾句話。??[]來[]_看最新章節_完整章節”
季暘把琳娜叫進來,然後帶著他去了樓頂的花房,鎖了天台門,就沒有人會過來了。
梁思憫突然拉住了他的手:“你身邊有女助理的第一天就有人過來跟我說,我竟然這麼放心你,我其實沒那麼放心,我找人要了資料,你應該記得我親自去了一趟公司,雖然那天找你有彆的事,但順便也看了你身邊的人。因為她們能力很強,也很踏實,我沒有提是尊重你,也尊重她們。我不希望我輕飄飄一句話,影響你正常的工作。”
季暘一直看著她,其實並不太明白她突然說這些是什麼意思。
“季暘,我覺得我說過很多很多次我愛你,但你總是聽不進去。或許你渴望的是一種我暫時給不了的東西,我理解不了,我希望你可以明確告訴我,你想要我做什麼。我沒有不用心,隻是你給我的很多了,我對你沒有再多的要求了,也很喜歡現在的生活,喜歡我們的家,我也想給你點什麼,但我覺得你並不缺什麼,你告訴我,你想要我做什麼才會覺得踏實?”
梁思憫困惑不解地看著他。
他的抱歉她瞬間就理解了。
從懷孕的時候她就發現了,他內心深處好像有個補不完的洞,呼呼吹著冷風,她有時候能明顯感受到他的不安,但她真的不知道他究竟在不安些什麼。
這些年她以為他已經被填補了。
但她沒想到竟然一點都沒有嗎?
這麼思來想去一通,她自己都有些委屈了。
“我對你哪裡不好?你想要的我什麼沒有給,結婚後我也沒碰過任何人,你不喜歡彆人接近我,我都儘量避開了,避不開也拒絕了,你到底在害怕什麼?”
季暘突然鉗住她下巴,吻上去,撕咬她的唇,吞掉她的舌尖,他那填不完的黑洞,大概隻是一點執念。
“跟你沒有關係,是我自己的原因,我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無條件的純粹的愛,愛總是有所圖的,但我身上並沒有什麼是對你來說不可取代的東西,所以我並不覺得我是你的最佳選擇。”
兩個人嘴唇挨著嘴唇,說話的時候隻能用氣聲,他的聲音顯得消沉而頹喪。
梁思憫微微抬頭再次吻上去,含糊不清地嘀咕幾句,突然咬他一下,然後直起身,利落從他身上下去,順便踢開他的腿,挨著他坐下來。
“那你就好好反思一下自己,六年了,你知道六年是個什麼概念嗎?奧運會都快舉辦第一屆了,上學的時候初中高中都念完了,普通大學也就四年,六年是漫長的兩千多天,五萬多個小時,咱倆結婚這麼久連真的吵架都沒過幾次,你天天腦補我會出軌,你合適嗎?你是不是有病?”梁思憫罵人還是一如既往的流暢。
被她擰著眉頭數落一通,他倒是心情舒暢了不少。
勾著唇角笑了下:“對不起我錯了老婆,我好好反思。”
梁思憫眉頭擰得更深了:“笑,你還
笑,你是不是耍我玩呢?”
季暘瞬間恢複嚴肅:“沒,真沒有。”
梁思憫“哼”一句:“真的太過分了季暘!”
季暘攬住他的腰:“我真的錯了。”
“嗯?那意思是你上一句是假的錯了?”
“你存心找茬呢?”季暘防止她突然生氣,提前捉住她手腕。
梁思憫才沒那麼幼稚,她提了一個要求:“以後不許再提我會不喜歡你這件事,想都不要想。你能做到,我就也可以答應你一件事,隨便你提。”
人的確是很難改變一些根深蒂固的存在於潛意識裡的一些想法,但隻要有心,就沒有什麼是改變不了的。
她說這話也不全是為了珍珠,她也希望他明白,他的妥協和讓步她都看在眼裡,她隻對完全不在意的事才會寸步不讓,人對喜歡的人喜歡的事,總是會格外寬容一點的。
她願意為了他,為了這個家,做出一些改變,隻要是他需要。
季暘低頭沉默,思考很久,突然抬了頭看著她。
梁思憫也認真盯著他,等著聽。
季暘猶豫片刻,說:“我想試一次全程在上麵的感覺。”
梁思憫沉默好幾秒,咬牙切齒說一句:“滾。”
還以為他狗嘴裡能吐出什麼象牙。
過了會兒,季暘才笑著把她抱進懷裡:“給你開個玩笑,我對我倆夫妻生活挺滿意的,對你也很滿意,你什麼都不需要改,隻是可以試著多依賴我一點,多需要我一點,就夠了。”
梁思憫抬他手腕看了看表,時間差不多了,拉著他下去。
一邊走一邊說:“我還不夠依賴你?你就差替我吃飯了吧!你說我不是非你不可,但客觀上你也不是非我不可,既然你覺得你非我不可,那你又怎麼知道我不是。真不知道你是有什麼毛病。”
沉溺在愛裡的人,總是覺得自己快被溺死了,要很多很多的愛才會滿足。
他其實一直都明白,她早就切換到了婚姻模式,他隻是一直沒有……從熱戀中走出來。
季暘牽著她的手,心情很好:“可能是梁思憫病吧!”
除了你,無藥可醫。
梁思憫:“……”真想揍他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