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付佳希將嶽嘉一送上校車後,照常去公司。
長迪證券一切如舊,工位漸滿。
早八點,管理層例會照常開,會議室門緊閉。前台進去添茶水,出來後聊起八卦,“林總的額頭受傷了,縫了針呢。”
“怎麼弄的?”
“聽說是昨晚從樓梯摔的,不想請假,都誇他敬業。”
“林總對老婆也很好,是好男人。”
付佳希緊抿唇,真是諷刺。看了眼時間,估摸快散會。
“佳希姐,林總讓你拿份材料給他。”助理走來,說是有個賬戶要處理,林總提前回了辦公室。
付佳希應聲,拿好文件前去。
林以明還是那副敦厚無害的“好男人”笑容,好似昨晚什麼都沒發生。
“說句實話,公司幾十名員工裡,我覺得你最有潛力。”林以明說:“不要談臉色變,這時代,漂亮也是一種難得的資本。”
付佳希站得直,安靜聆聽,如以往每一次上下級的工作彙報。
林以明繼續,“我說話可能不注意方式,沒有照顧女士感受,但你不能否認實情。”
付佳希打斷:“有話請直說。”
男人道貌岸然,和他額上的傷口一樣滑稽醜陋。
“沒彆的意思,既然在一家公司效力,有分歧有意見很正常,但團隊協作講究以和為貴,年底考評,績效考核的時候,我會著重考慮你。”
這是旁敲側擊,明裡求和,暗地威脅。
付佳希思索半刻,點了點頭。
林總鬆了口氣,一個重新踏入職場,沒靠山,沒資本的新人,果然最易解決。
“是有什麼工作要彙報?”林總看她進門就拿著的一封材料。
付佳希禮貌地笑了下,說:“不是工作,是證據。”
語畢,付佳希昂首闊步走出辦公室。
林總沒反應過來,就聽見聲音響起——
“我要舉報。”
—
錄音、視頻、包間監控下,林以明抓她手臂、攬她肩膀的高清截圖。
這一套證據鏈無懈可擊,乾脆利落,當場對峙都不必。
付佳希沒給他留餘地,直接殺到董事會,最高音量播放昨晚的音頻。
林總的臉蒼白、虛弱,渾身都在抖,絕沒想到付佳希有這一招,在昨晚那麼倉皇混亂的境地裡,竟會錄音。
他隻能抓住其中一項指摘的破洞,“我,我沒有性騷擾。”
“你是怎麼評論我的?一個獨自帶孩子的單身媽媽,要不是長得漂亮,憑什麼被錄用——林總,你應該糾正認知偏差,不是肢體侵犯才叫性騷擾。從性彆角度輕浮定義、軟攻擊,這是更嚴重的一種性騷擾。”
管理層原本想勸和,這會啞口無言。
付佳希在諸多男性麵前,篤定從容,像一顆堅硬的鉚釘。
領導不發表意見,付佳希彎嘴一笑。
早就料到,在是非對錯前,男性永遠抱團取暖。
“我尊重並且接受,公司對林總的任何處理結果。”付佳希不卑不亢道:“但我個人,已經
報警,希望林總配合調查。”
踏出辦公室,同事紛紛投以目光。
付佳希回到工位,麵不改色地繼續工作。
白朵知道這件事後,直誇乾得漂亮。
付佳希歎氣,“漂亮什麼啊,他們不會再讓我待公司了。”
白朵問:“那你後悔不?”
“不後悔。”付佳希說:“彆被任何男人、權勢、職務PUA,後悔的應該是他。”
“讚讚讚!!”
過了一會,白朵又回了條消息:
“發現沒有,你脾氣跟你前夫越來越像了。”
付佳希想笑,笑完後,抿了一口咖啡,還是要客觀公正地替前夫正名一下。
“他比我好很多。”
—
周五,嶽嘉一慣例回嶽宅吃飯。
嶽璞佪昨日從檀山療養歸來,其實還差一兩日,但迫不及待要見孫子。嶽嘉一隨他在書房讀繪本,又道要下象棋。
爺孫倆分坐兩端,額頭抵額頭。
嶽嘉一的棋路清爽,進退得當,雖稚嫩,但頗具模樣。
嶽璞佪隻有這一個孫子,自然對他寄予厚望,舔犢之愛滿溢,儼然當做接班人培養。當年嶽靳成與付佳希離婚,在撫養權問題上,嶽璞佪極為不滿,甚至想暗裡找人讓付佳希妥協。
是嶽靳成按下事態。
也是嶽靳成第一次在他麵前尖銳對抗。
當時的柏豐管理層青黃不接,表麵繁榮,內裡搖搖欲墜,他竟以此作挾持,誰若敢為難付佳希,他一定丟下這攤子,並讓任何人都接不了。
此事,是他親手往嶽璞佪心口插的一根粗刺。
自此,父子親情也更加涼薄淡漠。
好在,嶽嘉一被教育得很好,童性純善,情商伶俐,將嶽璞佪收服拿捏,成為嶽家最受疼的小輩。
飯前,嶽老爺子要吃藥,嶽嘉一從書房蹦蹦跳跳地出來。
“小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