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 流言(1 / 2)

升溫 咬春餅 11216 字 4個月前

早晨,最開心的是嶽嘉一。

他醒來,一睜眼,果然看到的是爸爸。

嶽靳成給他買來早餐,可愛豬豬包,豆漿小米粥,還細心地切了水果。

“爸爸你早上幾點來的?”

“六點。”

“那你豈不是五點就開車過來啦?”

嶽靳成沒答,“吃你的。”

嶽嘉一小腿晃啊晃,觀察力細微,“爸爸,你怎麼還穿著昨晚的衣服呀?”

嶽靳成說:“我買了兩套。”

嶽嘉一跳下椅子,跑過去抓著他聞了聞,“咦,有媽媽的香水味。”

嶽靳成無語,長大後去當人民刑警吧。

“爸爸,我要告訴你一個秘密。”嶽嘉一悄悄道,“又有人給我媽介紹對象了,據說這一次的還可以。”

嶽靳成窩火,“你從哪裡知道的這些事?”

“我媽媽每一次的相親對象,我都看過照片,如果非要選新爸爸,那我一定得選個帥的。”小家夥說。

嶽靳成心裡堵得慌,也氣得很。

付佳希化完妝出來,他都不看一眼。

校車把小朋友接走後,付佳希徑直走去自己車邊,“去上班了,你也慢點開。”

前後兩輛車停得緊,付佳希這車不好出來。

嶽靳成本想幫她。

但她淡定得很,降下車窗,看著後視鏡,一點點地挪,不慌不躁的,順利把車開了出來。

生活裡那些他以為的,她無法完成的事,其實她能做得非常好。

不是她不行。

而是自己的偏見,認為她不行。

昨晚糾纏歡愉,親密無間。

今天各開各車,形同陌路。

到集團,嶽靳成在車裡坐了會,看著付佳希顧盼生輝,姿態亭亭,甚至沒往他這邊看一眼。

好像一切都沒發生,隻有嶽靳成心裡堵得慌。

滿苑的紅點鯉又長肥碩了些,劉管家添置了幾條新品種,被池水裡的兩隻麝香龜追著玩鬨。

嶽靳成雙手搭著木欄上,百無聊賴地拋投魚食。

紅黃錦鯉紮堆,搖頭晃尾,像一朵朵盛開的蓮。

“你啊,眼饞我的魚就直說,有仇呢,快把它們撐死了。”周小筠拄著拐杖,走得慢,卻穩。上台階的時候,嶽靳成走去攙著。

“今天不上班兒?上我這躲閒來了。”

“是。一下午的會,我全給推了。”嶽靳成說,“累得慌,不想聽報告。”

周小筠年紀大,畏寒,坐在漏風的八角亭裡,肩上搭著件厚披風,毛領擋著下巴,顯得老人家更瘦了。

“你父親前兩日來了一趟我這,提了幾次關家那個女兒,我聽出他的意思,是有聯姻的想法,試探我的意見呢。”

嶽靳成淡聲道,“從前他從不過問這些,如今倒是關心得很。下回您勸這兒子,保重身體,顧

好自己,少操心⊕,操心也沒用。”

周小筠自然明白這個道理,也知父子之間的折痕與泥垢。

她說她年紀大了,管不了這些,對嶽璞佪說,“你也糊塗,關家女兒多優越的姑娘,怎麼好意思開口,讓人家來給嶽靳成當後媽。”

嶽靳成說,“嘉一永遠不會有後媽。”

周小筠說,“那你給我重新追啊。”

“追著呢。”嶽靳成悶聲道,“您能少給她物色人麼,您是我祖母,還給我設關卡。”

“你追你的,不妨礙她做選擇啊。”周小筠把他手裡的魚食拿過來,藏好,“你和佳希不一樣的,你有很多退路,她沒有。你這樣的條件,會有很多人願意跟你走一起。但她不行,她帶著個孩子,莫怪人現實,機會從來不是公平的。”

周小筠是能看到人生終點站的人,沒有那麼多可能、也許、或者。人的心,就是在柴米油鹽,雞毛蒜皮的日子裡,給磨散的。

“沒有人會為佳希撐腰的,她和彥卿一樣,不是在愛裡長大的孩子。”

嶽靳成低問,“難道我不是嗎?”

“你不是。”周小筠沒說出口。

你是在恨裡長大的。帶著對父親的憎惡,頂著家族的重壓,記著母親鬱鬱離世的遺憾,每一種痛苦他都熬到了底。如果不是付佳希,給他愛,給他家,為他生兒育女,那麼嶽靳成,一定成了個冷血刻薄的無情物。

“你做得還可以了,隻是咱們這樣的家庭,掰扯不清楚的複雜關係,我有時候都不想管,望著就頭痛。”周小筠長歎一口氣,“佳希本來就是帶著愛,與你一起,想走進愛裡。但她走進來後發現,怎麼是這樣的鬼把式。”

嶽靳成閉了閉眼,心裡難受得很。

“行了,你彆擱我這兒躲清靜,煩人,把我的魚都給撐死了。”周小筠輕念阿彌陀佛。

寒假前,幼兒園舉辦了一次研學活動,會在鄰市的一個天文基地觀星,周五去,周六中午回。付佳希約了白朵出來小聚。

老地方,這次酒吧上了新品,名字取得emo,叫“深夜眼淚”。

“說說,你上次的相親對象怎麼樣?”白朵最關心這個。

“人蠻好的,儒雅,穩重,長相舒服。”付佳希笑道,“奶奶要是把這人排前邊,早一年就給我相親,說不定我就答應了。”

“誰信你。”白朵白她一眼,“要是真中意,早一年晚一年又有什麼關係,你說這話的意思,不就是,心裡還有嶽靳成嗎。”

付佳希沒直接回答,而是說,“上周碰到了嶽雲宗一家。”

簡述了一遍事情始末,白朵憤憤不平,“我靠,他這人真夠賤的啊。寶貝兒你做得好,不然他們以為還能隨便拿捏你呢!”

付佳希輕笑了下,“以暴製暴,以柔克剛,將計就計。其實和他們家鬥智鬥勇,也不是那麼難。”

“就該這樣!給他們臉了!”白朵解氣地跟她碰了碰杯,兩人對飲一大口。

付佳希單手撐著下巴,神思遊離⒓⒓[,“那時候,我想得太多了。想顧全所有人,想當個好妻子、好媽媽,怕影響嶽靳成和家裡人的關係。我小心謹慎,步步如刀尖。後來我發現……其實嶽靳成並不在意這些,他家裡人的關係,在他眼裡就算個屁。”

付佳希低下頭,輕聲一笑,“但他從不跟我說這些,他拚命工作,給我衣食無憂的生活。他說,他隻要足夠強大,就沒人能把我怎樣。”

他養嬌養一朵花,本意或許沒錯。

但他忽略了,也許付佳希,並不想、並不隻能成為一朵花。

“對了,你和俞彥卿處得怎麼樣了?”白朵問。

“他?”付佳希把剩下的一杯底喝完,“深居簡出,穴居動物,也不知道賺那麼多錢有什麼用。”

不過,她還是有必要去找他一次。

去了他那才發現,這人這麼多天沒動靜,其實是病了。

“還有39度呢,你這燒了幾天了?吃藥了沒?去醫院驗血了嗎?”付佳希很緊張,不放心耳溫槍,又用傳統的體溫計讓他測腋溫。

俞彥卿嗓子啞得很,“沒事,我心裡有數。”

付佳希拿手背探他額頭,很突然地傾身過來。

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像一艘溫柔的船,就這麼漂進了他五臟六腑。

到嘴邊逞能的話,鬼使神差地吞咽下去。

“這麼燙,肯定不止39度。不行,你得跟我去醫院。”付佳希架起他胳膊,雷厲風行地將人往外頭拽。

俞彥卿發著燒,身體自然虛弱,“你,誒,你總讓我穿件衣服吧。”

付佳希這才發現,他穿的是家居服。

不提醒還好,她把俞彥卿裹得能馬上去南極找企鵝玩耍一般厚實。

“圍巾真的不能再戴了。”俞彥卿痛苦道,“我要窒息了。”

去醫院一路,付佳希車也開得快。

俞彥卿說,“我隻是發燒,不是去搶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