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那婦人還在罵罵咧咧,路昭卻沒有多理會,自顧自到了廚房的灶台後。
這邊用的還是農村的燒柴土灶,這倒也難不住她,將木柴架進去點了火,沒一會兒就感覺溫度升了起來。
倒是讓路昭覺得暖和多了。
淘了米熬了粥,又加了兩個切小的紅薯,再一碟農家自己做的小鹹菜,便是早餐了。
當然,乾一些的稀飯米和紅薯是那母子倆的,童養媳就喝一些稀湯保證不被餓死就對了。
路昭可沒原主那麼膽小老實,怎麼也能填飽自己的肚子的。
她一邊坐在灶台後烤著火,一邊琢磨開了。
原本的劇情中,開春後就會有一隊到這邊來遊玩寫生的大學生路過,因為男主那張熟悉的臉蛋,記起了之前見過的尋人啟事,猜到了真相,便悄悄連夜開車帶著人跑出了村子。
尋人啟事上是一男一女兩張照片,本來是男主和堂妹,可由於男主帶上了女主,其他人便以為女主才是另外一個小姑娘,自然落下了堂妹。
還好小姑娘自己跑了出來。
路昭可不會坐以待斃。
她隻知道劇情走向,可具體哪一天誰知道呢?萬一這運氣不好錯過了,就憑她現在的小胳膊小腿兒,要想靠雙腳跑出村子不被逮回來,難度太大了。
就連那群學生,要不是因為有老師帶隊,從學校開了車子過來,怕是也跑不了的。
路昭打算先把最後這段時間混過去,等到寫生隊過來了,她就主動過去露麵。
在這之前……
她還有彆的計劃。
做好了早飯,路昭將飯盛了出來,兩碗乾的,一碗稀的,就這麼端了出去。
乾活的時候不見人影,到吃飯的時候,那對母子卻第一個上了桌。
瞧見碗裡的飯,女人點了點頭,不耐地瞥了路昭一眼,便笑眯眯地哄兒子吃飯了。
方才就在廚房裡偷偷吃了幾塊紅薯的路昭沒幾下就喝完了碗裡的稀湯,連桌上的鹹菜也沒多吃兩口。
這表現讓那乾瘦的女人更加滿意,可算是沒有罵人了。
等到路昭收拾好了碗筷,她主動把人叫住了:
“二丫,出去撿些乾柴回來,要是看到有什麼果子野菜也都摘回來。可被叫旁人家偷拿去了!還有竹簍子,給老娘弄破一點兒,今天就彆吃飯了!”
“知道了。”
路昭表麵乖巧地答應下來,去院子裡拿了那個竹背簍背在背上。
按理說是有那種適合小孩兒背的小背簍的,可這家女人當然不會為路昭考慮。
她背的這個幾乎要有如今的身體高了,背帶上也有些毛糙,勒在肩上十分難受。
路昭對這個倒不是很在乎,她巴不得能快些出門呢。
帶著背簍就打開院門走了出去。
院子裡的黑狗見了,竟悠悠地站起身,抖了抖身上的黑毛,甩著尾巴跟了上來。
路昭一開始還以為這黑狗是來監視她的,卻見它一雙棕色的眼睛十分柔和,跟過來後主動往她腿邊蹭了蹭,瞧著竟是十分溫馴親近的樣子。
她回想了一番,才記起,小姑娘來到陌生的地方,對其他人都恐懼害怕,又沒有兄長在身邊,所以對這隻大黑狗有些親近,還會偷偷拿自己不多的食物喂給它。
倒是院子裡那母子倆脾氣都很暴躁,不管對人還是動物,都非打即罵。
黑狗和小姑娘更親近也不是不可能。
路昭伸手摸了摸它的腦袋,便這樣帶著它一起往外走了。
後頭還能聽見女人尖銳的罵聲:
“養不熟的畜生,天天不著家跟著那個臭丫頭跑。媽的,遲早扒了皮煮肉湯吃!”
路昭皺了皺眉,沒往後看,腳步更快了一些。
村裡的路都是那種讓人從草地裡踩出來的小道,並沒有平整的水泥路。
路兩邊都是些雜亂的野草,靠近田地的那邊還有一條小溪流過。
夏日裡經常能見到村裡的婦人在這邊洗衣服。
外頭的風更大了點兒。
路昭身上穿的衣服不夠厚,被風一刮,渾身透涼。
她捂緊了衣服,走到河邊才對著河麵瞧了瞧。
河麵不如鏡子清晰,卻也能看出個大概。
這張臉,還真跟她小時候一模一樣,隻是更瘦一些,看著很可憐的樣子。
身上已經不是那身防風防水的衝鋒衣了,而是村裡頭常見的那種粗布衣裳,還能見到好幾個補丁在上麵。
頭發亂糟糟的,隨意用一根草繩拴著。
不過半年多的時間,粉粉嫩嫩的小姑娘,就成了這乞丐般的模樣。
好在手腳和臉蛋都還算乾淨,應該是從前家裡教育得好,便是到了這兒也沒改變習慣。
可要再多待幾年,就不一定了。
不止相貌,就連名字,都跟路昭一樣。
路昭凝視著河麵的影子,歎了口氣,正打算帶著旁邊的黑狗離開這裡,就聽旁邊有人叫道:
“路昭!路昭!這邊!”
她扭頭看去,見到了一個比她如今要大上幾歲的男孩子,正在不遠處衝她招手。
那男孩兒身上穿的雖然也土裡土氣的,麵料卻是嶄新的,不見一點兒補丁的痕跡,而且充著鼓鼓囊囊棉裡子,一看就很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