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將軍的葬禮辦得既能稱得上是高調,又能說是低調。
高調在他下葬的當天,北明城所有百姓都自發出門,站在了道路兩邊,沉默著?目送他“離去”。
這位老?人從年輕時就開始駐守此地,將幾十年的時間都奉獻在了這片土地上。
北明城中的百姓,都受到過他的庇護。
他有弟子,有下屬,有愛戴他的民眾,卻沒有一個自己的小家,是真正無私的英雄。
而說是低調,是因為這個消息並沒有派信使送去京城。
從胡人攻城開始,北明城就像是一個被人放棄了的棋子,這邊的消息傳出去也沒有任何回應。
再沒有了對皇室一心期待的老?將軍,風和他們就顯得直接得多?。
當初既然無法對我們的求助做出回應,那麼之後的消息也不需要你們知道了。
北明軍上下,對這件事都沒有任何意見。
比起高高在上的帝王和攝政王,顯然老將軍更加深得人心。
遙遠的京城中,也的確沒有收到來自北明城的任何信息,就連胡人之前派過來的探子,都遲遲未得到下一步指令。
有時候都快要懷疑,被排斥被封鎖的究竟是哪一方了。
“砰!”
房間裡傳來了一聲響,緊接著?就是一陣劈裡啪啦的破碎聲。
桌子已經被推倒,上麵的杯碟落了一地,都成了碎片。
屋子的主人卻麵色鐵青地站在一邊,對這一地狼藉示弱不見。
旁邊的管家死死低著頭,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人找到了嗎?”
過了一會兒,屋子裡才終於想起了男人說話的聲音。
管家連忙道:
“沒……沒有,那人的動作太隱秘了,隻知道采購了大量的糧食。但速度太快,又是分批暗中離開的,並沒有留下更多的信息。”
攝政王握緊了拳頭,又想摔桌子了。
他找了這麼長時間,無故失蹤的王妃和庫房裡的東西也沒能拿回來。
直到最近,才終於有了一點兒消息。
隻可惜,那些賣出來的東西本就比較常見,便是權勢滔天的攝政王,想要找到,也花費了不少精力和時間。
如今就算知道了部分物品的下落,但罪魁禍首卻
還是順利逃脫了,甚至連個背影都沒給他們留下,簡直就像是在把他攝政王當猴耍。
沒錯。
他總覺得對方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否則,一個病弱王爺,無權無勢,連人緣都不怎麼好,幾乎不對外交際,有什麼值得針對的?
正因為如此,他才對著突然冒出來的第三方勢力遲遲不能介懷,非得抓住了對方才能放心。
在這之前,他的脾氣是怎麼都按捺不下來,連與皇帝較量的過程中,都比以往急躁了不少。
“繼續查!”攝政王那張本來算得上是英俊的臉,此刻布滿了陰沉的怒色,“務必要把那個小賊給我抓出來!還有,那個失蹤的女人也一起解決了。”
管家愣了一下。
這解決了的意思是……
“殺掉!”攝政王冷漠地說道,“本來就是借著?她嫡姐的榮譽才進了王府,出了這種事,怎麼還好意思回來當王妃?查到那人身邊有那女人的影子出現的話,直接斬殺,不用帶回來了。”
管家繼續低下了頭,答應了下來。
這麼大半年過去,為了追查這些事情,他對主子的秘密了解得更多。
其中也就包括了路家那對姐妹與主子的關係。
說起來,這位王妃也是倒黴,被嫡姐和親生爹娘推出來替嫁,現在王妃的榮耀沒有享受到,卻要沒命了。
但……這跟他又有什麼關係呢?
他是王府的管家,隻忠於主子一人而已。
等到管家離開,房間裡摔碎的東西也被仆人收拾乾淨,重新換上了一套新的擺件,攝政王這才回到了內室,換上了另一套衣服,又戴上麵具,在侍衛的遮掩下,悄悄出了王府,往路家去了。
王宮裡,此時的氛圍也不大好。
穿著金色龍袍的皇帝坐在龍椅上,桌邊擺著?的是幾份奏折。
皇帝的眼睛隻在上麵瞟了幾眼,就不耐地丟到了一邊:
“又是北明城,又是北明城!朕難道不知道打仗需要糧食需要人?他們倒是把攝政王那狗賊給朕拉下去啊!這時候,朕要是敢動一步,他攝政王就敢直接坐到朕的頭上來了!”
旁邊麵上無須的白臉老太監連忙上前安撫道:
“陛下莫急,這天下都是您的,誰敢說二話,打將出去
便是了。
就是攝政王那小人,最近不也出了好些岔子嗎?隻等陛下您掌握到足夠多?的證據,就能將他們那一夥逆賊一網打儘了。
您也是為了這江山社稷的穩定才忍耐至今的,等到逆賊被捉拿,自然就能空出手去對付那夥子野蠻的胡人了。
那幾個跟著?上奏折的,不過就是些糊塗蛋,不懂陛下您的苦心而已。”
忠言逆耳。
這奸臣說話卻是動聽。
且不說裡頭的道理究竟對不對,反正皇帝聽著心裡是舒服極了,麵上的怒容消散了幾分,甚至出現了幾分得意的神色。
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