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醒來以後,舒淳才發現,圓溜溜之前還有過任務通報。
那時候她根本沒聽見,之後才在立方體的投影上看到了曆史內容。
“如果不是看到了消息通知,又聽到……他的叫聲,發現出事了,我都以為昨晚發生的是一個夢……”
舒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重新睡過去的,對方又是什麼時候才走的。
這簡直讓嚴重缺乏安全感的她無法安心。
特彆是石衙的下場就在這裡擺著,證明了那東西的確不是安全無害。
昨晚她沒有出事,是幸運。
可下一次呢?
誰知道什麼時候對方就不會放過她了!
這才是讓他們這些同樣經曆了“故事會”的人後怕的原因。
果然,聽完舒淳的話後,其他幾人的情緒也暫時從石衙出事的震驚中緩和過來了,雖然還是很怕,但也能說出話了。
幾個年輕人紛紛附和起來,表示自己跟舒淳的經曆是一樣的。
而曾老爺子這會兒已經軟了腿,不再乾嘔的他擦了擦嘴巴,半靠著牆站著:
“我也是……我還以為,是在做夢。我好久沒見到我家小孫女了,我以為是夢到了以前給她講睡前故事的時候,還特意挑了個有趣的想要逗她笑……我以為是她的……”
曾老爺子的嘴唇抖著,長著老年斑的手緊緊攥著,頭上冷汗直冒。
原來,他也以為是在做夢。
所以沒去深究,為什麼聽故事的小孫女站著,他這個講故事的人卻要躺在床上。
習慣了帶小孩兒的老爺子,講故事都很講究,刻意放緩了聲音,還有為了照顧小孩兒出現的疊音字,甚至在過程中,還有模仿不同角色改變聲音和語氣的技巧。
與其他人戰戰兢兢的表現不同,曾老爺子適應得非常好,甚至覺得這個“夢”,是他來到亡者直播間以後,難得的放鬆時間了。
死亡來臨以後,連做夢都成了奢侈品。
他已經好久好久沒有夢到家人了,曾老爺子甚至害怕,再往後,他會不會忘記了小孫女甜甜的笑和叫他爺爺時的聲音。
這一次的“夢”,他格外珍惜,還有些遺憾時間太短,連講了幾個故事,才意猶未儘地停了下來。
沒等他再對“小孫女”說些什麼,就又不知不覺“睡”過去了。
本來做了這樣一個“美夢”,今天曾老爺子以為自己會一天都很輕鬆愉快的,連想到要再去麵對那些年輕人,去競爭那樣難得的機會,去完成這些可怕的任務,他都沒有那樣膽怯了。
可一睜眼,就迎來了挑戰。
睡在他身邊的石衙死了。
枕頭上滿是血腥味。
這個年輕人,昨天還帶著幾個好朋友去廚房裡忙活著布置晚餐,睡覺前還強製性地將他拉去床上,不讓他一個老人家睡地板。
而現在,什麼都沒了。
這個愛冒險的年輕人死在了他的冒險旅途中,將他的笑和夢想,全都埋在了這個小木屋裡。
好歹也是亡者直播間的主播,曾老爺子還沒那麼笨。
石衙的死直接挑破了那層美好的麵紗,讓他瞬間就反應過來了“美夢”的不對勁。
又有圓溜溜的告示在,不用說,也能猜得到,昨晚聽故事的不可能是他可愛的小孫女。
又是後怕,又是被撲麵而來的血氣衝到,曾老爺子驚悚地大叫出聲,便破門而出,扶著牆開始乾嘔。
直到其他人的到來,人聲的出現,才讓他緩過來了。
其他人一聽,對這個老爺子的表現,真不知該怎麼說才好。
說他幸運吧?
昨晚沒有睡在七八號房間,還正好同屋的人死在了他身邊,這事兒怎麼也稱不上好。
可要說他倒黴吧?
人家明明什麼都沒察覺,就因為習慣了照顧小孫女,直接把昨晚那樣可怕的事情當成了一個美夢。
大家都是哆哆嗦嗦講完一個,恨不得能立刻結束。
他倒好,留著Boss一個故事接著一個故事地往下講,還覺得時間太短了!
要不是石衙死了,又有圓溜溜的證據在,估計今天他都不會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和其他人仿佛兩個畫風吧?
路昭忍不住猜測,昨晚三號房之所以會安靜那麼長時間後才再次開門,一部分是石衙那邊耗費了些時間,還有一部分恐怕就是因為曾老爺子講了好幾個故事了。
也不知道石衙是在曾老爺子之前講故事還是之後。
如果是之前,就沒什麼。
之後的話……
曾老爺子講得太精彩,給他後麵的那個人留下的隻有兩種可能——
一是剛聽爽了,心情極好,於是對後麵的人也寬容了許多;
二是評價標準直接拔高,讓後來人即將麵對更嚴格的要求。
舒淳他們的安全,像是符合第一條。
可石衙的死,又像是更符合第二條。
又或者,還有彆的因素在?
路昭想到石衙的傷口,眼皮一跳,幾乎是瞬間就想到了一個畫麵——
在儲藏室時,石衙離開前跟她說話,同時伸手捏住了那個玩具熊的耳朵!
能夠跟“耳朵”這個詞聯係起來的,也就這一件事了。
會是這樣嗎?
路昭一下子轉身朝著樓梯的方向走去。
她這一動,讓其他人嚇了一跳,很快也忍不住跟了上來:
“發生什麼事了?是又聽到什麼聲音了嗎?”
不管是好奇心茂盛的齊小樂,還是警惕心太重的舒淳,又或者是其他被嚇得夠嗆的人,這會兒都是一個表情。
隻有趙去病看著還很淡定,不慌不忙地墜在後麵。
當然,他臉上戴著口罩,也根本看不到什麼表情。
隻能從他的姿態裡感覺出幾分了。
“我要去證實一件事情。”
路昭隻簡單地回答了一句,就已經下了樓梯,緊接著就往儲藏室走去。
“啪嗒。”
燈開了。
儲藏室又變得明亮起來。
正對著門口的,依舊是那把椅子,而椅子上坐著的是那個熟悉的玩具熊。
路昭的腳步一下子停住了,直直地看向了這個玩具熊。
“嗬!怎麼有個玩具熊?我還以為是個人呢!”
其他昨天沒來的,果然也被這熊嚇了一跳。
齊小樂還好,昨天就來看過,發現路昭的視線停在熊上,好像發現了什麼不對勁,聲音便忍不住放輕了:
“怎麼了,發現什麼了嗎?”
“灰塵沒了。”
另一個聲音從他後麵傳來。
在場的人都驚了一下。
說話的,居然是趙去病!
這還是他頭一次主動開口說話,而且不是“嗯”之類的含糊答應,足足四個字!
要是其他時候,路昭一定會多看他幾眼,可現在她的注意力全在那個玩具熊身上:“沒錯,玩具熊身上昨天還有的灰塵沒有了。”
昨天來過儲藏室的,隻有石衙、路昭、齊小樂,還得加上一個後來下樓查看的趙去病。
其他人對這個小房間並無興趣。
而來過的人,可沒誰去弄掉玩具熊身上的積灰。
“昨天,石衙碰過玩具熊的耳朵……”路昭將發生過的事情簡單描述了一遍,然後聲音一沉,“今天,他的耳朵沒有了。”
原本聽到灰塵神奇消失的事情,還準備上前去看看玩具熊的其他人腳步一頓,猛地往後退了幾步,看著玩具熊的眼神充滿了驚恐。
昨晚上,來聽故事的是這個熊?
玩具熊的身上並沒有沾到新鮮的血跡。
姿勢都好像沒變過。
路昭想到昨晚聽到的聲音,總覺得不止如此。
她的視線從立櫃上方倒扣的照片看了一眼,腦海中想到的是一個紮著羊角辮的小女孩身影。
特彆是最後一張,那女孩子抱著玩具熊的模樣。
如果是那樣的話……
路昭的眼神重新落在了玩具熊身上,沒有貿然說出自己的猜測,隻準頭看了看齊小樂,說笑般開口道:
“多虧了你,昨天我本來打算檢查一下這個熊的。要不是你進來打斷,估計我都得缺胳膊缺腿兒了。”
石衙昨天可沒用力,算不上虐待玩具熊。
隻是輕輕地隨意捏了捏耳朵而已。
如果真是因為這樣,今天就沒了耳朵。
那提起玩具熊檢查,可不就是更大的“冒犯”嗎?
當然,真要是她遇上那種情況,不一定就會坐以待斃。
但的確是因為齊小樂打斷後,她才放棄了原本的打算的。
現在都無法確定,昨晚那個東西會率先往左邊去,是不是因為察覺到了石衙的位置受到的影響。
畢竟一到八號是他們自己為了區彆才標出來的,可不是房間原本的編號,從左或從右計算都是可以的。
“那……這個熊怎麼辦?今晚會不會還來?”
舒淳問出了一個其他人都很關注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