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來的事,他還沒找對方算賬呢。
“好聚好散?”程文星有些難過地說,“怎麼能這樣呢,儕黎,難道你要拋棄我嗎?”
儕黎沒跟原來的程文星打過交道,不知道他原來說話是不是這樣的,男人講話的聲音很是輕柔,明明是不同的音色,卻因為產生了一種與少女同調的詭異感。
“拋棄……你是我的什麼東西嗎?”
儕黎有些無語地說。
這BOSS的戀愛腦真是沒救了。
話說這戀愛腦要是真有那麼厲害的話,能不能讓他跳過BOSS戰,直接不戰而勝啊?
一號:‘不能呢親親。’
儕黎:‘five。’
“我可以成為你的東西,隻要你能成為我的歸屬,讓我變成人。”
程文星道。
他這話很奇怪。
什麼叫“成為人”?難道他現在不是人嗎?
“你不是人類嗎,溫慈?”
雖然他每晚都在默念“妖魔鬼怪快離開”,但這個副本沒有邪到那種地步吧?
“我本身沒有屬於人的感情。”程文星說,“或者說,曾經沒有。”
在道法咒術日漸式微,社會被科學充斥著的這個時代,溫家誕生了不世出的天才。
他天生精通溫家的祖傳咒術,甚至能將其不斷衍生,以至於一心多用,同時控製多具屍體,甚至是動物。
若是他能早生個幾百年,這份力量勢必會讓他登上頂峰,可是在當今這個時代,這又有什麼用呢?
而有用無用,對他來說都沒有意義。
作為天才的人,自出生起便有一個巨大的缺陷。
那就是作為人的情感的缺失。
一個人,若是沒有喜怒哀樂,在世上又跟活著的屍體有什麼區彆?
溫慈能夠獲得所操縱屍體的記憶,卻跟處於第三者的位置觀看電影一般,裡麵的所有愛恨情仇他全都無法理解,也不能代入。
可他在想辦法學習,他操縱著屍體,如屍體生前一般生活,言行舉止沒有半分差異。
精湛的演技,頂尖的演員,與死水一般的心。
直到他遇見程文星,成為程文星,然後在那天遇見儕黎。
見麵的場景跟時機都不太合適,不過那都無所謂。
溫慈通過程文星的眼睛,在看見儕黎的時候,確實體會到了心動的感覺。
他從未感到那個器官在胸腔內的存在感這樣強烈,一路產生了連鎖反應,仿佛全身都不再受到他的支配。
熱度,顫栗,暈眩,悸動,隨後便是強烈的乾渴。
隻是那一麵,過後他的腦海就全都是對方的臉,然後連鎖反應再次加劇,如此循環。
“你把我當壞人嗎?”
程文星歪了歪頭。
“可是,我並沒有做壞事啊。”
“我沒有殺他們。”
雖然他對“殺人”這個行為同樣
沒有感覺,但是他並不需要殺人。
溫家可以為他準備好一切,儘管他同樣不需要。
“這孩子,是心臟病發死去的。”
程文星一邊說著,一邊走到李雪雯旁邊,將少女臉側的碎發撥至耳後。
“我是征得了她的同意的,換個說法是,她把自己的屍體賣掉了。”
知道自己的病不可能治好,不願意拖累母親也不想再給予母親無謂的希望,安靜的做出了選擇。
總歸是要死去的,那麼不如在最後再提供一點價值,她不管溫慈是惡魔還是什麼,那對她來說都無所謂了。
從這個意義上來說,溫慈還做了好事,他的“控屍”讓可憐的女人以為自己的女兒還活著,還得到了一大筆錢。
儕黎對他的行為不置可否,認為他沒必要撒謊,所以多少有些意外。
畢竟設定上是邪術,下意識就以為他肯定無惡不作了……
“至於程醫生,”程文星一邊說著,一邊用指尖輕彈了一下胸前彆著的工牌,上麵證件照裡的青年正對著鏡頭笑得溫和。
“他也是自願的啊。”
起初是發現了醫院裡的異常,因為這家醫院的管理層裡有溫家的人,他們時常會帶走一些無人認領的屍體。
程文星發現了這件事,但還是那句話,知道得太多並不是一件好事。
他起初確實是被背後溫家的存在震驚,覺得這樣不對,想要當所謂正義的夥伴。
“我去見了他,問他想不想當傑出的醫生,”程文星說,“因為我想到了一個很有研究價值的議題。”
人是由記憶構成的。
正是由於大腦中的記憶,人才成為了人,構成了現在的性格。
那麼溫慈成為程文星,擁有了程文星的記憶,後來留存下來的人又到底算是誰呢?
儕黎:“……你的意思是,程醫生被你說動了,想要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這不是瘋了嗎。
人死了就是死了,這純純的詭辯。
“可我確實還活著。”
程文星說。
“並且,我也希望能夠得到你的應允。”
“什麼?”
“儕黎,”程文星跟李雪雯同時開口,微笑地看著他,“這是我深切的願望。”
“——我希望能跟你一起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