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奇這個猜測說出來,儕黎心裡便是一驚。
他沒有往這方麵想過。
雖然這地板牆壁都遍布血管跟肉塊,他一開始看這獵奇的背景,確實是懷疑過自己是否在某種怪物的臟器裡,但後來發現朱彥是這裡的老大,還以為這裡的畫風就是這樣。
至於那隻變成一張皮的鬼麵蜘蛛屍體,他還覺得是又有什麼彆的臟東西溜進來,也不嫌埋汰地將屍體吸癟了。
楊奇的猜測有一定道理,他是沒見過這些皮,但楊奇他們似乎見過許多。
儕黎一下子覺得這地板燙腳。
確實沒有什麼東西能在朱彥的眼皮子底下偷吃這麼多回,還光明正大的留下一張皮。
楊奇他們平時能活動,是因為他們身上人類的氣味跟朱彥抓回來的那些人混在了一起,朱彥不會特地分辨他們是哪個跟哪個。
那朱彥知道這回事嗎?
知道這巢穴是活的,卻跟什麼都沒有一樣?
“現在看來吃的都是屍體,”楊奇沉聲道,“我見過很多張人的,還有其他蟲子的皮。”
儕黎知道他的意思。
現在這巢穴吃的是屍體,萬一以後想吃活物呢?
攻擊手段也不明確,萬一哪天走得好好地,突然就被吸乾了,這找誰說理去。
“你之前跟鬼麵蜘蛛的戰鬥我看了,有關提議,也是我跟薑隊說的,”楊奇突然道,“朱彥生性凶殘,雖然不知道為什麼腦子抽了,把你當自己的孩子,但等他清醒就危險了,你自己也多加小心。”
“……我知道了,”儕黎道,“我會注意的。”
楊奇點點頭,然後就跟他告彆了。
儕黎原路返回,一邊走,一邊更加仔細地觀察著牆壁上的這些血管。
他猶豫了一下,上手摸了摸,跟牆壁一樣冰涼,凸起的手感就像是鑲嵌在牆壁上的一種特彆的雕塑。
儕黎感受到了它的搏動。
說句滑稽一點的,他現在好像那個老中醫號脈,感受到了它的“心跳”。
他一下便收回手,隻覺後背發涼,決定會去找朱彥問一問。
朱彥似乎一早便回來了,他自認把巢穴布置得如同銅牆鐵壁,孩子在家裡花園到處去野都沒有關係。
明明應該是末世求生,物資難得的劇本,本該缺衣少食的儕黎,再一次疑惑於朱彥這些帶回來的物資來源。
他不是沒有問過,可朱彥隻會告訴他,是在外麵找的。
……所以到底是在外麵哪裡找的啊??
他們的這個房間,這個原本的地下倉庫裡是有冰庫的,原本難逃末日來臨時被搜刮一空的命運,可這棵將大樓包裹起來的異變之樹讓這些人望而生畏,讓他們一下便扔掉了多餘的想法,專心逃命。
就連薑文東他們也知道有這地方,卻顧忌著朱彥,同樣不敢起什麼心思。
他們之前對儕黎提出的“請求”有點道德綁架的意思
,卻又沒有要儕黎從朱彥那裡薅點食物回來救濟,可能也是覺得這個樣子比較難看。
朱彥不僅帶了物資回來,還找來幾本破舊的書,還有一條……圍裙。
儕黎:“……?”
他看見朱彥穿著那條圍裙,翻著一本料理書,要給他做飯。
朱彥本就是怪物,他身上不著寸縷,如今學著人類的賢妻良母穿上圍裙,不僅沒有不倫不類,反而有種魔性的美。
既驚悚,又美豔。
儕黎被這巨大的衝擊整得頭腦發昏。
明明平時又沒覺得有什麼,為什麼穿了一條圍裙反而會顯得這麼……這麼有顏色?
這就是人類的性癖影響,是裸/體圍裙的魅力?
彆說“母愛變質”,他都要“孝心變質”了。
他的腦子還莫名其妙地蹦出一個問題。
以前看過有人探討過人馬的生理構造,爭辯那什麼到底是在前麵還是後麵,他現在也在想換做蜘蛛會是什麼樣的情況。
可是蜘蛛是蟲族,跟動物又不一樣……
不不不,他到底在想寫什麼?!
儕黎給了自己一巴掌,好讓混亂的腦子清醒一點,朱彥頓時一驚,急忙走近。
“怎麼了?為什麼要打自己??”
他心疼地摸著儕黎的臉。
“哈、哈哈,沒事,有蟲子罷了。”
儕黎乾笑兩聲。
幸好一號不知道他的想法,不然它肯定又要開始大嘲特嘲。
“蟲子?哪裡來的蟲子?”
朱彥微微皺眉,還要再問,便被儕黎打斷。
“你在做什麼?”他說,“你……”
他本來想明知故問,結果目光往那“灶台”旁一轉,突然發現旁邊有個個人。
儕黎:“……”
他的眼神有些呆滯。
那個倒黴蛋不知是怎麼被朱彥抓來的,此時看著狼狽至極,滿頭滿臉都是血,身上帶著像是被粗暴拖行導致的擦傷,被結結實實地綁在了椅子上,嘴巴塞了布塊。
“嗚、嗚嗚!”
男人看見儕黎,與他視線對上之後,便試圖開始求救。
“彆吵。”
朱彥有些為難地轉過頭,對男人說。
“我不想把你舌頭摘下來。”
“摘了舌頭是安靜了,可那樣就沒有意義了,我還想讓你幫我試菜呢?”
儕黎驚了。
什麼??
這是朱彥專門抓過來試菜的??
儕黎倒是希望男人能聰明點,不過他可不覺得這人會老老實實地充當好這個角色。
等朱彥把男人的嘴解放出來,想必不是怒罵便是求饒,總之不可能如朱彥所願說出對“菜品”的評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