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論上來說他應該換個人道歉。
算了。
“你把他……你把他放了吧。”
他道。
“就扔到外麵去,我不想看見他了。”
如果幸運的話還是有可能活下去的。
朱彥遲疑了一下,還是照做了,回來之後,儕黎又哄了他幾句,親手教他,兩人一起嘗試搭配,做出了一頓晚飯。
蜘蛛幸福得快要飄起來了,所以儕黎說要他的頭發跟血,他也沒有一點異議。
朱彥覺得儕黎跟自己一起做飯的時候,有一種令他感到無比滿足的氛圍感,隻是他不會描述。
他抱著儕黎,摸著人類的頭發,心跳聲是那樣重,那樣快,滿脹著,令他感覺自己的腦子都在震動。
如果他是一隻貓科動物,此時應該已經在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了。
下一刻,他聽見儕黎說:“你的卵在哪裡?能帶我去看看嗎?”
朱彥的動作一頓。
儕黎抬頭看他,看著他的樣子,腦海裡突然浮現出一種有些莫名其妙的形容。
他像是原本待在溫暖的家中,卻轉瞬間被扔出門外的狗。
外頭寒風呼嘯,傾盆大雨,他冷得發抖,又不知所措。
“……你要看我的卵?”
朱彥問,語氣有些不穩。
儕黎不知道他為什麼是這種反應。
就算他再不喜歡那些卵,也不至於好像自己要移情彆戀一樣。
再說一次,儕黎不擅長應付幼崽。
動物幼崽還能說一句可愛,蜘蛛幼崽……還是算了。
他知道朱彥對那些卵並不存在所謂的“母愛”,完全是受到了那隻雌蛛怨魂,又或者說是殘留基因的影響。
那給世界帶來浩劫的異變,沒人能解釋得清楚,朱彥在逼不得已吞噬了那隻雌蛛後,他的精神受創,仿佛不斷在被洗腦跟清醒之間反複。
朱彥恨不得將那些卵也一起挫骨揚灰,儕黎說要去看那些卵,在他看來就是儕黎對那些卵產生了興趣,令他感到惶恐。
“怎麼了嗎?”
儕黎道。
嚴格來說,那應該不是朱彥的卵,不是他生的,大概率也不是他的種。
他對那時的記憶似乎不太清楚,說都說得顛三倒四,是“喜當爹”的可能性更大。
儕黎換位思考一下,要是他某天被仙人跳,還要被塞個孩子強製性讓他養,他也會想殺人,或許比朱彥還要煩躁。
因為蛛卵還沒孵化,安安靜靜的,人崽子可是會嚎的。
“不看
好不好?能不能不要去看?”
“那沒什麼好看,真的!真的沒什麼好看的!”
朱彥迫切地想要打消儕黎的這個念頭,他幾乎算得上是在哀求。
儕黎感覺他的態度很奇怪。
他在害怕。
並不是在害怕他會傷害那些卵,為了保護它們所以才不讓他去。
那他是在害怕什麼?
“為什麼?”儕黎看著朱彥的眼睛,“你為什麼不想讓我去看?”
“他們會把你搶走,”朱彥緊咬著牙,“他們很喜歡你,我知道,我能聽見。”
養育他們的親族沒有奶水,便開始吸他的血。
於是他們跟他也會產生一定程度上的融合。
融合的意思是,性格、外貌、能力、喜好等。
朱彥覺得他的這些“孩子”會奪走他的一切。
蜘蛛從來如此,雄蛛交/配後,成為雌蛛的口糧,雌蛛孵化後代,又被後代蠶食。
如果不是存在束縛,朱彥就算不現在把卵殺死,也會在卵孵化後把他們吃掉。
可他做不到,所以便產生了一種隻能坐以待斃的絕望。
朱彥本來就時不時地會瘋一下,但在跟儕黎待在一起後,發瘋的次數就減少了,隻要不受到刺激,他是很正常的。
可如今他的精神再次瀕臨癲狂,幾乎陷入一種應激狀態,他的瞳孔緊縮,腦子裡全是光怪陸離的畫麵。
“成為我,要成為我?”
“成為我,代替我……那我呢,我又會成為什麼?”
“不,不……”
他放開儕黎,後退幾步,然後撞上了身後的牆壁。
朱彥轉頭望去,對著空無一物的牆壁,先是怔愣了一下,隨後不知是看到了什麼,眼神變得極為怨毒。
“休想,你們休想……”
他五指成爪,堅硬地牆壁在他麵前跟豆腐一樣,被深深地抓進牆麵。
驚悚的一幕發生了,朱彥抓出的深痕,竟然開始往外流血,在牆麵流下幾道長長的血痕。
“……不,不對。”
他喃喃道。
“儕黎會害怕的,這樣不行。”
他覺得自己勘破了他們的計劃。
讓他發瘋,露出這種狂亂不堪的模樣,使儕黎在心中產生對他的不喜。
他氣得發抖。
儕黎在旁邊一臉懵。
什麼?什麼東西?什麼代替?
菀菀類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