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搞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麼想的,說到底,閔璘隻有朱彥的一部分特質,他總不能是移情了吧?
但是……但是就算閔璘不知為何變得對他毫無印象,也還是在一路上幫了他很多。
那麼現在他心裡這股莫名其妙的失落感是源自何處,他到底是想被做些什麼,還是不想??
儕黎覺得自己應該沒有那種“嘴上說不要身體很誠實”的口嫌體正直的要素吧。
他認為自己的感覺不常出錯,他是說,明明之前才迷迷糊糊地見了“他”幾次,這會兒其實屬於正兒八經的正式見麵,他卻覺得自己對閔璘總有一種似有若無的熟悉感。
……果然還是因為閔璘身上有朱彥的一部分,是那些跟他淵源深厚的NPC的源頭?
儕黎又想起一號了。
雖然一號時不時的失聯差不多成了一種常態,他都快已經習慣了,但這次有些不一樣,連他都被削成了白板,感覺一號現在杳無音訊,並不隻是夢詭的原因。
他竟有點擔心起它來了,是真誠地希望它沒事,一起綁在一條船上這麼久,多少都有感情了。
說實話,這麼長時間聽不見一號的聲音,他還有點寂寞。
主要是沒人能夠跟他交談,沒人能夠跟他一起分析,給他提供意見。
儕黎想起自己最初在副本裡,還一直在告誡自己不可以對一號產生依賴心理,現在他的看法則發生了改變,他將一號看作是自己人了。
他就這麼躺在床上胡思亂想了一大堆有的沒的,隨後翻身坐起,決定不能再躺下去了,他得去找閔璘。
之前是事情發生得太過突然,沒有反應過來,他找閔璘去問的話,閔璘應該能夠給予一些解答。
閔璘的屋子很大,儕黎有些不知道該上哪去找人。
他有些納悶,閔璘難道就這麼有自信,覺得他不會逃跑?可能吧,他就算想跑也不知道該跑去哪,這個鎮子就這麼大,他總不能跳海遊走。
最後,他通過窗戶不經意間往下一望,看見閔璘正坐在院子裡,似乎在做著什麼。
由於角度問題,他看得不是很清楚,走下去的時候,才看見閔璘在折紙。
陽光正好,綠草如茵,旁邊是徐徐溪流,潺潺流水一路通向不知名的遠方,男人微微低著頭,修長的手指靈活地將紙張變成不同的模樣,畫麵美好得像是一幅畫。
閔璘聽見響動,停下動作望過來,在看見是儕黎之後,露出了一個微笑。
“日安,”他道,“昨晚睡得好嗎?”
“還可以。”
儕黎說著。
說到昨天晚上,這裡有一個令他十分在意的點。
閔璘在送他進房間之後,明確地告知他,十二點之後不要出門。
不要拉開窗簾看向房間之外,聽見任何響動也不要理會。
儕黎當時就沉默了。
他應是應下了,可這要
求怎麼聽怎麼不對勁。
不過他非常老實地聽從了閔璘的要求,得有充足的準備才會去進行研究,沒有做出三流恐怖片中好奇心害死貓的作死舉動。
跟先前一樣,也許是因為閔璘的存在,讓他心裡滿是安全感,幾乎是沾床就睡。
儕黎走到他身邊,猶豫片刻之後,在他身側坐了下來。
“你這是在做什麼?”
他問。
這有些過於歲月靜好了,他想。
他的意思是,閔璘不用去上班,不用乾活的嗎?
“如你所見,我在折紙。”
閔璘道。
“這有什麼用,有什麼意義?”
“這是在為居民們進行祈福。”
閔璘談話間,一隻精致的紙鶴便在他手中成形,然後他將那隻紙鶴放在了溪流之上,悠悠水流便輕緩地將它帶走了。
儕黎沒看出這有什麼實質性的用處。
所以“神官”這個職稱,隻是一種象征?
“它們會流向大海。”
閔璘說道,隨後站了起來。
“來吧,儕黎,”他笑了笑,“我有東西,要給你看看。”
他帶著儕黎上山了,距離不算太遠,儕黎跟在他的身後,心裡的疑惑越來越重。
什麼東西會在山裡?
神龕?魔像?
他以為出現在自己眼前的必定是這個世界的某個重要物品,結果閔璘卻隻是帶著他登上了最高點,讓他往遠處看。
這裡的地勢很高,能將整個小鎮一覽無遺,閔璘讓他看的,卻不是小鎮。
儕黎眯起眼睛,努力往閔璘示意的方向望,試圖發現些什麼。
小鎮之外,他看見的隻能是大海。
海麵上風平浪靜,海天一線,像是一麵完美倒映著天空的鏡子。
不得不說,他覺得這裡的天空隻比“第十烏托邦”要好上一點。
而他看著這麵鏡子,突然發現了本該相同的兩麵之間,相異的景象。
大海上,似乎倒影著什麼。
那個輪廓不太清晰,隱約能看出是艘巨大的輪船。
儕黎就在這個瞬間,某個念頭如雷般劈進了他的腦海中,令他倒吸一口涼氣。
他覺得那艘輪船——是方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