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江漣走到她的身後,從後麵抱住了她。
好不容易想出來的補償計劃,被她否決了,他的神情陰鬱又煩躁——短時間內,很難再想出類似的精妙計劃了。
但她允許他像掠食者一樣吻她。
他很想拒絕,以表示自己已戒掉了掠食者的惡習,然而細微動作是騙不了人的。
——當周姣說出這句話時,他的瞳孔倏然擴張,喉結重重滑動,無止境的渴欲如洪流一般蔓延。
她略一仰頭。
他就遏製不住地吻了上去。
他的雙唇還是那麼冷,動作卻狂熱到嚇人,幾近蠻橫地黏纏著她的舌-尖。
周姣被他親得頭皮發麻,有些後悔讓他像掠食者那樣吻她——他的舌是一條冰冷、細長、無定形的黏物質,可以變幻出任何古怪的形態,甚至能探出無數纖毛掃過她的舌麵。
這個吻實在不太讓人愉快,但他的神情慢慢緩和了下來,她也就覺得還能再忍忍。
十多分鐘後,周姣實在忍不下去了,抓住他的頭發,硬生生把他的腦袋拽開了:“行了!”
唇與唇之間,有半透明的黏絲滴落。
江漣眸色一深,伸手接住了那一縷黏絲。
手指上有裂隙一閃而過。
他喉結滾動,發出了一聲清晰的吞咽聲。
“……”周姣眼角微微抽動,心說不愧是他。
雖然學會了人類最重要的特質共情,但並不影響他非人類的本質。
挺好的,她幾乎能想象未來的生活多麼驚心動魄。
她唯一慶幸的是,江漣除了接吻,什麼都不會。
他對她的愛意純淨得可怕,對她的欲念也純淨得可怕,除了深不見底的獨占欲,沒有任何世俗且肮臟的想法。
周姣並不會教他。
她想等他自己發現,到時候一定很有趣。
·
一場險些毀滅世界的災禍消弭於無形。
荒木勳癱坐在辦公椅上,重重呼出一口氣,半晌又提心吊膽起來——江漣為什麼會突然生出滅世的想法呢?
到底是什麼契機,誘發了他這一衝動?
他必須找出原因,以便以後及時應對類似的情況。
荒木勳收集了所有能收集到的信息,整合出來,終於分析出了江漣想要滅世的原因。
——但他更希望自己沒有分析出這個原因,要是哪天,江漣進化出了讀取人類思想的能力,絕對會把所有知道這件事的人滅口。
誰能想到,人類無法理解、不可言說、不可名狀的至高存在,想要滅世的根本原因,居然是自己搶了想要送給愛人的衣服,導致愛人被栽贓陷害,才萌生出想要毀滅世界的想法。
“……”
荒木勳麵無表情地想,這讓他以後怎麼麵對江漣。
要是不小心笑出聲來,豈不是直接就沒命了?
他唯一能為這位至高神做的,就是把這些痕跡銷毀得一點不剩,免得知道的人太多,江漣再度想要毀滅世界。
·
與江漣在一起後,他提出要將生物科技公司送給周姣。
周姣忙不迭婉拒了。
開玩笑,生物科技的高層動輒一天工作18個小時,她是瘋了才會想當生物科技的CEO。
如果隻是名義上的轉讓,那就更沒必要了。
即使是江漣,在接手公司的那一刻,身世也被扒了個乾乾淨淨——雖然被扒的是原本的江漣。
江漣能直接影響人類的潛意識,以及周圍的電磁信號,如此恐怖強大的能力,都沒能阻擋人民群眾的八卦熱情。
她可不想也被媒體報道一遍從小到大的經曆,更不想父母的死也被扒出來剖析一遍。
她的人性在複蘇,在緩慢開枝散葉,再看到那些畫麵,會感到無法形容的疼痛。
江漣不再執著於贈送公司,繼續當他的劃水CEO。
正如周姣預想的那樣,他們的生活非常刺激,每天都會發生一些讓她頭皮發麻的事情。
她和江漣的相處,不再像走鋼絲一樣緊張又刺激。
因為她的神經變成了那根被走的鋼絲。
不過,她很享受那種顫栗的刺激感。這種感覺,對她來說是一種驚喜。
直到有一天,她收到了一個巨大無比的驚喜——
那天,她下班回家(生物科技原CEO藤原修的家,她至今不知道那倒黴蛋被江漣丟到哪兒去了),一打開門,整個人都愣住了。
客廳蠕行著密密麻麻、黏滑猙獰、散發著濕冷氣息的黑紅觸足。有那麼幾秒鐘,她還以為自己打開了冰箱門。
整個宏偉華美的彆墅似乎變成了一個恐怖駭人的培養皿,覆滿了伸縮鼓脹的肉質薄膜,一層又一層,伴隨著奇異的嗡鳴聲和心跳聲,極其緩慢地向上擴張蔓延。
看上去既像是某種爬行類怪物的巢穴,又像是令人悚然的深淵朝人類裂開了血盆巨口。
周姣嘴角微抽,反手關上房門。
“江漣,你又在搞什麼鬼?”
屋內環境變得如此可怖,江漣本人卻靜坐於沙發上。
他一隻手撐著額頭,眼睛微眯,有些不悅,又有些釋然地看著不遠處的電視屏幕:“我想好怎麼補償你了。”
周姣:“?”
江漣轉頭望向她,眼中既有雄性的炫耀欲,也有陰暗如毒蛇的妒意一滑而過。
半晌,他緩緩說道:“我們在一起那麼久,你應該很了解我的能力——你想要多少孩子,我都可以辦到。哪怕你要整個星球都是你的後代,我也可以辦到。”
周姣覺得自己的臉好像鑽進了一條觸足,也開始痙攣起來。
她知道不能用人類的邏輯去揣度江漣的想法,也很想做出感動的表情去回應他單純的補償方式,但最終還是沒繃住,齒縫間冷冷迸出一個字:
“……滾!”
(第一個故事·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