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琅不由嗆咳起來。
下一秒鐘,似乎有什麼抵住了她的嘴唇。黑暗中,隻能看到她被迫張開嘴,露出鮮紅而濡濕的口腔。
明琅眉頭蹙得更緊了,她好像又被……親了。
對方不再像之前那樣淺嘗輒止,而是冰冷而凶狠地纏繞著她的舌-尖,如同一條危險而柔軟的毒蛇,對待獵物先絞殺、再嚼吞。
明琅痛苦地想,這人不會是想……吃掉她的舌頭吧?
還不如掐死她呢。
不知過去了多久,恐怖的纏繞感終於消失了。
空氣的溫度也在緩慢回升。
即使在睡夢中,明琅也感到了舌尖上強烈的刺痛——像是含冰塊的時間太長,口腔被凍得失去了知覺,現在才血液回流。
她隻能含糊地罵了一句,翻身,繼續睡覺。
等她睜開眼睛時,已經是第二天下午了。
回想起昨天發生的一切,明琅有些恍惚,還以為自己做了一個穿越到五年後的怪夢。
直到她發現自己身處於一個陌生的房間。
——不是夢,她真的失去了整整五年的記憶。
明琅在床上呆坐了一會兒,站起來,走向衣櫃……臥室裡沒有衣櫃。
她臉上本來就帶著沒睡醒的懵然,現在更懵了。
明琅想了想,拿出手機,在通訊錄尋找“沈澹月”的聯係方式。
她倔強地搜了半天,才勉強接受“老公”可能就是沈澹月這一噩耗。
明琅:「在嗎?」
老公:「在。」
明琅看著“老公”這一備注,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馬不停蹄把備注刪了,才問出心裡的疑惑:
「為什麼臥室裡沒有衣櫃?」
沈澹月:「隻有衣帽間,在隔壁。」
明琅:「好的!」
她把手機揣進兜裡,有些臉熱——好像出糗了,但也不能怪她,窮人怎麼可能知道“衣帽間”的概念。
她隻在擬感電影裡聽過這個詞。
明琅打開衣帽間的房門,隨即微微一怔。
裡麵全是女性的衣服,各式各樣的衣服——襯衫、短袖、衛衣、短褲、牛仔褲、針織衫、吊帶背心、鑲鉚釘夾克……每一件都是由純有機麵料製成,透出昂貴而天然的光澤。
在此之前,她隻在高樓大廈的櫥櫃裡看過這種質感的麵料。
明琅驚疑不定地想,沈澹月到底貪了多少?
反公司聯盟象征的是無產階級,而不是資產階級吧!
好半天,她才想起來,沈澹月似乎是高科公司的繼承人,有錢也正常。
假如他跟其他人一樣出身貧寒,可能連曝光芯片的機會都沒有。
隻是,人們總會陷入一種思維慣性,認為這種人應該過得相當清貧。
明琅把這些想法拋到腦後,去換了一身輕便的衣服——白色背心,短牛仔褲。
紮頭發的時候,她瞥了一眼鏡子,緊接著愣住了。
鏡子裡的女子五官標致,皮膚白皙,從麵相、骨骼和體態,能看出已經過了二十五歲,目光卻莽撞而靈動,有一種沒經過社會毒打的鮮活氣焰。
讓她愣住的,不是自己年輕的目光,而是脖頸上的青黑指痕。
五根手指,每一根手指的淤痕都清晰可怖,青中發黑,令人背脊發涼,僅憑肉眼觀察,都能看出一種不潔淨之感。
像被什麼不乾淨的東西掐過喉嚨一般。
她的下頷也有掐痕——沒有脖子上那麼深,隻是有些青紅。
明琅猛地後退一步,心想難道她闖鬼了?
她心事重重地戴上口罩,準備去看看沈澹月的臉上有沒有掐痕。
反公司聯盟的基地設置在一個爛尾商圈裡,到處都是臨時搭建的帳篷,劈啪燃燒的篝火,簡陋的木板房,金屬、塑料和膠合板堆砌成山。
但穿過一條小路,又能看到宏偉的高樓大廈,淡藍色的落地窗,充滿科技和金屬質感的裝潢。
這裡每一個人都行色匆匆,低聲跟同伴交談,似乎有要事在身。
明琅不好意思打攪他們,按照沈澹月給的信息,一幢建築、一幢建築地找了過去。
等她找到沈澹月的辦公室時,已經過去了兩個小時。
她剛抬手,還沒來得及敲門,手腕冷不防被一隻手攥住。
回頭一看,對上了一雙淡綠色的眼睛,虹膜色澤極淺,眼中的情緒卻躁怒而失控,幾近猙獰。
沈澹月站在她的身後,居高臨下,重重攥著她的手腕。
銀白色短發擋住了他半隻眼睛,卻擋不住他冷漠而陰沉的神情,驟然緊縮的臉部肌肉。
“你去哪兒了。”他說。
明琅被他看得背脊發毛:“我迷路了。”
沈澹月盯著她,良久,慢慢露出一個微笑,溫聲說道:
“下次記得告訴我。這裡很危險,你又失去了記憶。我剛才找了你很久。”
他不笑還好,一笑起來,表情幾乎有些扭曲,充滿了古怪的割裂感。
明琅仍然背脊發毛,隻能配合地點頭。
沈澹月看上去太奇怪了,明明臉上的神情已變得溫和而平靜,卻有一種隨時會陷入瘋狂的陰冷感。
……不會真的是個瘋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