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點了一盤咖喱蝦,菜單的配圖都是動態圖片,可以用手指放大圖片,仔細觀察肉質的紋理。
這道菜看上去肉質鮮嫩,每隻蝦都有她手掌那麼大,再加上濃鬱辛辣的咖喱醬料。
明琅幾乎有些迫不及待了。
往下一翻,她看到烤得外焦裡嫩的戰斧牛排,也果斷點了一個,又點了一堆色彩鮮豔的甜品。
看在美食的份上,明琅決定暫時不跟沈澹月計較他古怪的言行舉止。
沈澹月卻取下了她脖頸上的金屬項圈。
明琅眨了下眼睫毛,摸了摸空蕩蕩的脖頸,抬眼看向他。
“現在,”沈澹月一字一頓地說,“你可以逃了。”
“……”明琅盯著他,突然說道,“你手機可以借我玩一下嗎?”
沈澹月頓了片刻,把手機遞給她。
明琅接過:“謝謝。”她往後一靠,開始打遊戲。
這段時間,沈澹月禁止她碰電子設備,沒聯網也不行。
她簡直像戒網癮的青少年一樣痛苦,不管沈澹月在犯什麼病,她先打兩把遊戲過過癮再說。
沈澹月沒有無線耳機,於是,遊戲裡的音效劈裡啪啦回蕩在餐廳裡。
不少人都在回頭看他們。
明琅有些羞愧地調低了音量。
沈澹月冷漠地注視著明琅。
她接受過非常嚴苛的訓練。公司特工不僅要學會怎麼殺人,也要學會怎麼入侵身邊的網絡。
入侵攝像頭,修改監控畫麵,竊取其他公司的機密資料,使某個地區陷入大規模停電……對於訓練有素的殺手和特工來說,不過是小菜一碟,甚至不需要太過專業的設備。
隻需要手機就可以辦到。
沈澹月冷眼旁觀明琅的一舉一動,等她入侵這家餐廳的網絡,製造停電和監控設備故障,然後趁機逃走。
——如果她打算逃走的話,這將是最好的機會。
她不可能眼睜睜看著這個機會從手上溜走。
然而,明琅專注又憤怒地打完了兩把遊戲——兩把都輸了。最後,她忍不住打開麥克風交流:“為什麼不把那把槍給我!我都聽到了他的位置!”
對方似乎打字說了一句很不動聽的話。
明琅冷笑一聲:“因為我在現實中摸過真的,蠢貨!”
她退出遊戲,把手機丟給沈澹月:“不玩了,隊友蠢得我想殺人!”
她怒氣衝衝地拿起戰斧牛排,一口咬了上去。
沈澹月的頭微微垂下,麵無表情地看著自己的手機,簡單檢查了一遍。
她沒有入侵任何網絡設備,似乎真的隻打了兩把遊戲。
難道她向跟她玩遊戲的人,傳輸了什麼隱秘的消息?
於是,在明琅大快朵頤的時候,沈澹月開始翻看她的戰績信息。
最早的遊戲記錄,可以追溯到4月19日,她剛醒來,被誤抓進監獄的第二天。
後來,她整天無所事事,隻能玩遊戲度日。
沈澹月發現,她幾乎每一把遊戲戰績,都會出現一個ID叫“JiangKou”的人。
有時候,他們甚至會在一起打十多把遊戲,從白天打到晚上。
一開始,明琅總是開局即死,但因為這個遊戲細節極其逼真,所有槍械都是按照現實中的槍械一比一還原建模。
所以,哪怕沒有恢複記憶,明琅也能根據直覺,成為全場擊殺最多的存在。
隨著她段位越來越高,“JiangKou”擊殺數逐漸下降,到最後每場幾乎隻能殺一兩個人。
明琅卻隻跟這個人進入遊戲。
沈澹月立即聯想到了網戀。
現在是2087年,網戀並沒有減少,反而變得更加普遍。
相較於從前,人們可以在網上做更多事情,不僅可以麵對麵交流,還可以接吻,甚至利用虛擬形象……苟-合。
他給了她逃跑的機會,她卻用來跟網戀對象談情說愛。
如果不是他今天一時興起,帶她出來用餐,可能都不知道她跟一個陌生男子玩了這麼久的遊戲。
從四月份,一起玩到七月份。
接下來是什麼?
在網上買房子,花錢裝修買家具,邀請一群陌生網友參加婚禮,然後生一個遊戲公司用來騙錢的嬰兒建模?
按照遊戲公司的套路,想要讓遊戲裡的嬰兒順利長大,必須大把大把地充錢。
接下來,她說不定會跟他借錢,來喂養遊戲裡跟奸夫生下的孩子。
沈澹月盯著“JiangKou”的資料看了許久,伸出手,輕拍了拍她的臉頰,審問道:“這人是誰?”
明琅啃牛排的時候,抽空一瞥:“網友。遊戲玩得差就算了,還愛吹牛逼。我說我摸過真槍,她非說她也摸過。”
她喝了口果汁,憤憤地說:“摸過真槍都玩得那麼爛,那她這輩子估計跟射擊無緣了!或者等生物科技的AI上線幫她瞄準。”
沈澹月覺得這是借口:“既然如此,你為什麼要跟他玩?”
明琅一臉莫名其妙:“因為我遊戲的登陸地點是反公司聯盟,隻有她願意跟我玩遊戲。否則要麼打得還不如她,要麼是地痞流氓,一上來就調-情。”
沈澹月倏地攥緊手機,冷淡地說:“我不想聽你們的相處細節。”
“……是你一定要問。”明琅再次發出疑問,“你今天到底在犯什麼病?”
“我可以回答你這個問題,”沈澹月寒聲說道,“但你也必須回答我一個問題。”
“你說。”
“他是你的網戀對象嗎?”
明琅:“……………………”
她終於一口果汁儘數噴在餐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