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窈被他盯著,身上真的像被粘了一層膠水似的:“……你到底怎麼了?”
漆黑人影看著她,心臟狂跳到了疼痛的地步,緩緩說道:“不知道……”他又茫然地重複了一遍,“我不知道。”
他看著李窈。
她是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讓他全身上下都陷入了難以形容的麻痹,又讓他維持不住人形,化為一堆碎肉塊。
現在,他隻要看著她,心臟都會像被什麼咬齧似的,傳來一陣細細密密的疼痛。
奇怪的是,他一點也不想殺她。
——即使她讓他感到疼痛,她讓他感到羞恥。
這到底是一種怎樣的情感?他想。
但他更想弄清楚的是,她為什麼還不獎勵他?
究竟怎樣才能得到她的獎勵?
漆黑人影站在原地,開始窺視有關於“獎勵”的場景。
剛好不遠處一幢獨棟彆墅,一個女主人正在跟狗狗玩耍——把球扔出去,再讓狗叼回來。
狗狗叼回來的一瞬間,女主人高興得容光煥發,抱著狗頭,親了十多下:“寶貝兒,真乖!”說著,她從口袋裡,抓出一把肉乾,“獎勵你的,吃吧。”
另一幢獨棟彆墅,也有關於“獎勵”的場景。
一個男的剛看書不到十分鐘,就打開了遊戲機,口中喃喃自語道,已經學十分鐘了,獎勵一把,獎勵一把。
很明顯,兩個場景,符合他情況的是第一個。
漆黑人影若有所思。
好半晌,李窈終於回過神,找到了自己的四肢,卻發現漆黑人影已經不在廚房了。
她鬆了一口氣,拿起桌上的鮮榨果汁,猛喝了一口,站起身,剛要溜回臥室,一回頭,卻看見漆黑人影拿著一個網球,一動不動地盯著她。
李窈:“……你要乾嘛?”
漆黑人影盯著她。
李窈也不知道事情為什麼會發展成這樣,但她就是拿著網球,走到了彆墅後院的網球場,陪漆黑人影玩……扔球遊戲。
她眼中帶著三分迷惑三分好奇四分難以置信,把球扔了出去。
漆黑人影的肌肉比她想象的還要靈活矯健,如同一頭冷靜而凶猛的大型掠食動物,一個箭步衝出去精準無比地抓住了網球。
李窈:“……”
漆黑人影走過來,把網球遞給她。
李窈:“…………”
她表情茫然地收下網球,又拋了出去。
怎麼說呢。
彆墅與彆墅之間,有一堵不那麼結實的花牆,可以透過縫隙看到這邊的情形。
不知道為什麼,隔壁恰好有一個小姐姐在訓狗,連訓狗的項目都一模一樣——扔球。
儘管沒有被對方看到她在訓人(形生物),李窈的腳趾頭還是鉤緊了拖鞋,頭皮發緊。
算了,她麵無表情地想,訓都訓了,儘力從這件事中找到樂趣吧。
一個小時下來,她光是扔球,都扔出了一身汗,起碼燃燒了幾百卡路裡。
因此,漆黑人影再把球遞給她時,她擺擺手,說不玩了。
漆黑人影卻微微歪頭,維持著遞球的姿勢,沒有放下去。
李窈遞給他一個疑惑的眼神。
他說:“獎勵。”
李窈:“???什麼獎勵?”
漆黑人影頓了頓,走到花牆邊上,轉頭望向隔壁正在親狗女主人,眼中的意思非常明顯——球我撿回來了,該你親我了。
李窈:“…………”啊?
漆黑人影以為她沒有明白他的意思,皺了皺眉,走到她的麵前,半蹲下來,仰起頭,用那種直白、乾淨又灼-熱的眼神望著她。
李窈在社會底層摸爬滾打久了了,最厭惡世故油滑的眼神,也最無法抵抗這種……純粹無垢的眼神。
……連隔壁的小動物都沒有他的眼神乾淨。
怎麼會有這樣的存在?
明明什麼都不懂,明明眼中什麼都沒有,卻已經開始用看情人的眼神看她了。
李窈心臟漏跳一拍。
他究竟知不知道……他已經喜歡上她了?
要告訴他嗎?
這時,漆黑人影微眯了一下眼睛,目光灼-熱中帶著一絲困惑。
“你……”他仍然無法調動麵部肌肉做出富有人性的表情,聲音也毫無起伏,說出來的話卻相當炸裂,“怎麼還不親我?”
李窈覺得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他總是仗著自己思想純潔,說一些非常炸裂的話,讓她無語凝噎。
她必須給他一點人類世界小小的震撼了。
李窈想了想,露出一個嚴肅的表情:“之前一直沒告訴你,但我覺得……是時候告訴你真相了。”
他看著她,慢慢眨了一下眼睛,似乎有些疑惑。
“即使是非常親密的朋友,也不能親吻彼此的嘴唇……隻有情人,才能這麼做。”她問道,“你知道什麼是情人嗎?”
他搖頭。
“是一種比朋友還要親密的關係,”李窈恐嚇道,“如果你跟我是情侶,你這輩子隻能聽我的話,被我呼來喝去。我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她頓了頓,又補充道,“你也不能再隨便害羞,更不能再因為害羞想殺了我。”
說到這裡,她輕拍了拍他的臉頰,感覺總算找回了一點場子,哼笑一聲:
“怎麼樣,你願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