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十分鐘過去,李窈才從聲波攻擊中緩過來。
她的聽力似乎受到了某種損傷,一切聲音都變得朦朧而遙遠,血流撞擊耳膜,發出沉悶的轟響。
李窈表情沒什麼變化,這應該是暫時的,幾個小時就能恢複。
這並不是她第一次遭遇次聲波,爆炸也會產生次聲波。
有一次她不小心撞見幫派火並,槍聲大作,人群驚慌四散,警笛響徹街頭巷尾,突然有人大喊一聲:“是手-雷——快趴下——”
下一刻,她被人撲倒在地,緊接著隻聽一聲巨響,火光遽然升起,砂石與玻璃碎片如暴雨般潑下——
當時,她耳鳴至少持續了兩三個小時。
李窈艱難從地上爬起來,去洗了個澡,換了身乾淨衣服,撿起地上的雙肩包,毫不猶豫離開了彆墅。
她才不相信公司的鬼話。
什麼“我們不想殺死她,隻想你跟我們回去”。
知道生物科技為什麼換了個CEO後,就一躍成為口碑最好的跨國壟斷公司嗎?
因為AI不會壓榨員工,不僅實行時工作製度,還給員工買養老保險,甚至會給高級員工提供私人醫療和安保服務。
這說明什麼?
說明其他跨國壟斷公司,不僅不實行時工作製,還不給員工買養老保險!
公司一年毛利高達十多萬億美金,卻連養老保險都舍不得給員工買。這樣的公司,你指望它言而有信?
還不如相信她是秦始皇呢!
李窈沒有開走車庫裡那輛限量超跑,太顯眼了,簡直是活靶子。
她選了一輛鐵灰色的越野車,儘管看上去平平無奇,配置卻相當高級——全輪驅動,競速級懸架,裝甲輪胎,沒有後座,但有一個超大的後備箱。
完完全全的夢中情車!
不過,李窈並沒有因為後備箱大得驚人,就回到彆墅繼續搜刮財物。
公司隨時會派人過來。彆墅裡那點兒財物,不配她以命相搏,雖然她非常想搬走那張柔軟的按摩床墊。
李窈坐進駕駛座,按下啟動鍵,衝出了車庫。
她猜得沒錯,公司根本沒想放過她。她剛開出彆墅區沒多久,就有幾架無人機跟了過來。
車上配備了軍用級攻擊係統,但李窈仍有些頭暈目眩,手握方向盤已經非常勉強了,根本無法在疾馳中瞄準那些無人機。
眼看就要被追上,就在這時,她中控台的屏幕跳閃兩下,後麵突然傳來轟隆一聲巨響!
轟響大到駭人,震得車窗、方向盤、擋風玻璃都在震動。
要不是李窈對自己的開車技術沒有自信,規規矩矩係上了安全帶,已經一頭撞上方向盤了。
她抬頭,瞥了一眼後視鏡,嚇得差點把車開進海裡。
臥槽!!!
天上那是什麼?!!!
隻見天色由晴轉陰,到最後幾乎變得像夜晚一
樣暗淡無光,一個巨大到恐怖的天體逐漸逼近,壓迫感冰冷磅礴,令人毛骨悚然。
有的獵奇愛好者,會專門搜羅一些關於“巨物恐懼症”、“天體恐懼症”的視頻來看。
因為正常人看到龐然大物從天而降時,第一反應都會是恐懼,甚至是惡心。
李窈一開始確實被嚇到了。
她整個人手腳冰涼,呼吸困難,冷汗直流。
但不知為什麼——可能是她後遺症還沒好全,居然覺得天上那個玩意兒,透出一股古怪的親切感。
她情不自禁想要踩下刹車,打開車門,朝那個天體走去。
醒醒啊,李窈!
小時候的教訓還沒有吃夠嗎!這絕對又是公司搞出的某種怪物,停什麼車,油門踩到底車門焊死,往前開就完事了!
李窈一咬牙,反鎖車門,把車載音響開到最大聲,在震耳欲聾的死亡金屬樂中一往無前。
不得不說,她的運氣還算可以,因為突然出現的不明天體,公司派來的無人機都墜毀了。
按理說,公司的無人機都飛不起來了,這輛車的導航係統應該也會受影響,奇怪的是,她居然還能用GPS和自動駕駛功能。
管他的。
全神貫注開了半小時的車,李窈已經精疲力儘,她強打起精神,設置了一個目的地,倒頭昏睡了過去。
等她醒來時,天色已經徹底黑了。
不對,不是天色。
她似乎被裝進了一個……貨箱裡。
李窈並不意外。
她在駕駛座上睡覺,車又處於自動駕駛狀態,以紐約的治安狀況,不被劫持才奇怪。
問題是,誰劫持了她?
路人,還是公司?
李窈有點害怕,但害怕並不能改變現狀,她現在最需要的是休息。於是,她思考了幾秒鐘,又昏睡了過去。
等她再度醒來時,已經被轉移到了奧米集團的大廈。
與宣傳圖上的一樣,奧米集團的大廈如同一座即將起飛的宇宙飛船,外牆由全玻璃幕牆組成,電梯上、天花板上、玻璃圍欄上,到處都是濃麗、濕潤、生機勃勃的綠植。
或許是篤定她逃不出去,李窈被扔在其中一層樓的走廊上。
玻璃圍欄外,是一個巨大的環形天井,放眼望去可以看到每一層樓的情形——幾乎每一層樓都有行色匆匆的研究員,手上拿著半透明的平板,密切關注上麵一行行鮮紅的數據。
“你醒了。”
一個溫潤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李窈警惕抬頭,映入眼簾的是一個中年女人,大約四十多歲,身穿玫紅色職業套裝,整個人顯得冷漠而乾練,笑容卻相當友善平易近人。
李窈臉上的警惕更重了。
這女人笑得像看上了她的腰子。
“我知道你不喜歡我,不相信我,”中年女人語氣溫厚地說道,“我也不擅長跟你這樣的人打交道。上一次跟你這樣的人打
交道,還是我跟紐約市長提議,在公園長椅上安裝電擊裝置,這樣晚上公園就沒有流浪漢了。”
李窈臉上沒什麼表情,她又不是流浪漢。
嶼城市局每年都會招募一些誌願者協助驅逐流浪漢,一個兩塊錢,她為了生存乾過不止一次。
公司這幫精英們,雖然冷血無情又心狠手辣,但小日子還是過得太好了,居然以為她是一個有自尊心的貧民,會因為這種程度的諷刺而破防。
李窈:“你想說什麼。”
中年女人笑了笑:“彆用這種帶刺的語氣跟我說話。我不是你的敵人,相反,我是來幫你的。”
李窈皮笑肉不笑:“上一次有人給我這麼畫餅,還是在詐騙電話裡。怎麼說,奧米集團在緬甸也有分部嗎?”
“不要貧嘴了。”中年女人語氣仍然溫厚無比,仿佛李窈隻是一個幼稚的小朋友,“我們已經把你非法得來的財產全部凍結了。你除了跟我們合作,彆無選擇。”
“無所謂,”李窈聳聳肩,“反正我也沒指望靠彆人的錢活著。”
中年女人微笑著搖搖頭,仍然用那種看小朋友的眼神看著李窈:“你好像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沒關係,你很快就會知道了。”
茶幾上有一個平板。她拿起來,解鎖,遞給李窈:“我們花了幾個小時,終於成功疏散紐約的市民。這些人本可以不用被迫離開自己的家園,都是你男朋友乾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