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中也:“……”
他後悔了!他馬上就後悔了!
這他媽的給誰不好啊!
中原中也頭頂冒出十字:“太宰治!你把禦守還給我!”
“才——不——要!”太宰治做了個鬼臉,把禦守收進衣袋,“拿到我手裡的東西就是我的了!想要就來拿啊哈哈哈!”
兩人一路打鬨,後來春和翔陽也加入了戰場,再後來,一行人就走進了攤位區,決定用打氣球和撈金魚來定勝負。
遠處,穿著淡黃色小雛菊浴衣的青木玲,餘光瞥到嬉戲的少年,麵色一怔。
自從那天回去之後,她就再也沒和中原中也聯係過。
那少年滿目凶光的樣子反複在腦海中浮現,人類有一種情感,最真實也最直接。
那就是,恐懼。
對強大的恐懼。
對未知的恐懼。
青木玲必須承認,她害怕了。
那隻精於破壞的凶獸,和她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可是。
她有些迷茫地想。
為什麼呢?
偶然在這裡碰到的時候,好像,他和其他人也沒什麼不同。
難道那些全部都是假的嗎?
平日裡紳士懂禮的班長。
大掃除的時候一個人倒掉所有垃圾的班長。
開家長會之前,總是提前來好幾個小時,默默做好準備的班長。
那些所有她熟悉的印象,和此刻與普通少年無二的表現,難道全都隻是偽裝用的外殼而已嗎?
青木玲看著燈光下模糊了輪廓的背影,想要向前走上一步,但是,理智和情感卻開始打架。
理智說:這不是個普通人類,他很危險。
情感說:他和普通人也沒什麼不同。
一隻手悄悄落在了她的肩膀上。
青木玲一哆嗦,下意識回過頭。
或許是夏日祭的燈火太溫暖了,青年的輪廓也沒那麼鋒利,他彎著眉眼,狹長的暗紅色眸子像含著一顆透亮的寶石。
他的手放在青木玲的肩膀上,熱度透過浴衣傳到皮膚。
他說:“用大腦看不明白的東西——就試著用心去看,如何?”
青木玲愣了一下。
有什麼東西,狠狠地撞上她的心臟。
她屏住呼吸,紅暈悄悄爬上臉頰。
上次沒仔細看……這個早川八月,好像長得還挺帥的啊!!
“嗯、嗯……!”
她磕巴了一聲,匆忙轉了個身,拎著小包向幾人的方向小跑過去。
早川八月大功告成,愉悅地勾起嘴角。
“好了,去吃烤肉串——”
剛邁出一步,就被人拎住了後衣領。
織田作之助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不行,太油了。”
八月停下腳步,眉毛往下撇:“誒——作之助——”
“再叫也不行。”織田堅持立場,“你回去半夜胃疼,中也又要為你操心。”
他看了看那個走遠的小姑娘,無奈地說:“耍人好玩嗎?”
那天的任務裡,幻境是八月早就布置好的,也就是說,他就是故意把人放進去,然後嚇了人家一通,再來自導自演地給人開導。
什麼惡劣行徑啊。
“才不是耍人呢!”八月抗議,“表麵的和平和殘酷的真相,還是後者比較好吧?”
“與其以後被人傷心——還不如提前把可能背叛的因素解決掉呢。”
織田作之助彈了下他的額頭:“就你有理。”
八月冤死了:“我是為了他們好誒!”
人群裡傳來一陣歡呼,原來,是夏日祭的煙花開始了。
絢爛的顏色在夜空依次綻放,雖然生命隻有短短的一瞬,也足夠精彩。
“啊!”八月拉起織田的手腕,往他們之前看好的地點跑,“快走快走!晚一點就被人占了!”
山頂視野最開闊的地方,人們三三兩兩坐在一起,仰頭觀賞著頭頂炫目的煙花。
八月看著彆人手裡各式各樣的吃食,一臉怨念。
織田作之助被他盯了半天,無奈地讓步:“你在這等我一會。”
過了一會,紅發的青年拎著一盒吃的回來了。
一顆章魚燒、一串烤串、一個鯛魚燒、還有一些亂七八糟的零嘴。
八月差點笑出聲了:“虧你能買的到啊!”
織田作之助打開盒子,放在兩人中間:“不能全吃啊,吃幾口就行了。”
“是是是……”八月順從地咬了一口炸串,然後就放回去。
織田作之助自然地拿起來,繼續吃掉。
八月看著煙花,心裡盤算著既然已經加入港黑,之後有沒有什麼機會,把作之助從港黑弄出去。
寫作也總得有時間吧?
底層人員的工作也太慘了。
好像看穿了他在想什麼,織田作之助看著他,突然歎了一口氣。
“八月。”他說,“你不用總把事情都攬在自己頭上。”
“嗯?”八月嚼著章魚燒,露出一個乖巧的笑容,“我沒有呀。”
“作之助。”他看著煙花,認真道,“人呢——就像風箏。”
“什麼親情友情愛情,就是拉著風箏的線。”
“想要風箏飛上天很容易,但是如果沒有線拉著,那最後也隻會有兩種結局。”
“要麼越飛越高、越飛越遠,最後融化在太陽的光輝裡。”
“要麼跌落在地,折斷骨架,化為淤泥。”
他感歎道,“我隻是……不希望太宰和中也成為斷線的風箏而已。”
一旦和這個世界失去聯係,路就會越走越偏。
一路走進泥沼、陷入深淵。
隻要和這世界多一些聯係。
隻要多連上幾根線。
就算有一天,他不在了……
這個話題轉移的十分突兀,但是織田作之助也沒有跟他較真,隻是順著他的話繼續往下講。
明明是在說太宰和中也,他卻認真問道。
“所以,我、太宰和中也……是你的風箏線嗎?”
最後的煙火在天空綻開,明亮的光閃過青年的側臉,織田看到他怔了一瞬,那雙眸子半開半闔,裡麵蘊著的是如水一般的溫柔繾綣。
他轉過頭,看著織田作之助的眼睛,笑彎了眉眼。
那是織田見過,青年臉上出現過最溫柔的笑容。
“啊。”他說,“是的呀。”
“而且,是在這個世界上,很重要、很重要的線哦。”
空氣有一瞬的寂靜。
下一秒,織田作猛地伸出一隻手——啪一聲擋在他的臉上。
“以後不要隨便對彆人這樣笑。”織田作麵無表情,一字一頓道,“容易惹上變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