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氣歸生氣,該乾的活還是要做。
官方既然把鍋甩了出來,明麵上能找到的證據恐怕都已經被查了水表。
與其從港黑勢力薄弱的官方內部下手,不如直接從源頭把問題解決。
找到澀澤龍彥,再給他丟個幻境,有太宰治在,不怕有話套不出口。
不管怎麼說——他還是要感謝費奧多爾。
一轉頭給港黑送了這麼大一個把柄就算了,甚至還貼心地標好了位置。
要知道,找到一個剛好能覆蓋太宰治、中原中也、織田作之助以及早川八月的地方,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交叉定位一下,今晚跑上幾個小時,得出澀澤龍彥的所在,也就是時間問題。
隻是,太宰治有些在意費奧多爾走前的那句話。
禮物?他想對八月做什麼?
他沉下臉,加快了腳下的步伐。
遊樂園上空,八月和費奧多爾基本是菜雞互啄。
兩個人都不是武力型,在近身格鬥方麵半斤八兩,半天也沒能分出勝負,費奧多爾看準空隙,一把抓住八月拿著刀的手腕。
異能力,罪與罰。
八月微笑,傷口在身上裂開又消失:“你知道,你的異能力對我沒用的。”
不需要有用。
費奧多爾露出了然的笑容。
有件事,隻有費奧多爾知道。
在傷口愈合的時候,早川八月的動作會有微妙的僵直。
小孩不知道什麼時候打開了包廂的門,一半的身體在半空中高懸,洶湧的夜風刮過耳畔。
他勾起嘴角——向後仰身一躍。
八月胸口一跳,扒在門邊探出頭。
夜色如幕,紅裙在空中紛飛,好像一隻瀕死的蝴蝶,最後張開它的翅膀。
半空之中,費奧多爾憑空消失。
……淦,果然讓他跑了。
他離開的這六年,這家夥找到了空間係的同伴了嗎。
不過,這也在預料之中。
八月收起短刃,麵無表情地掏出手機,打算給組合的首領打個電話。
我查遍整個橫濱的攝像頭,就不信你他媽還能一夜之間給我傳送到大西洋去!
他還沒撥出一個號碼,突然被一股不妙的氣息包圍,刀刃在袖中劃向手心,想也不想直接捅了出去。
刀尖準確地插進臟腑,身前的人吃痛地悶哼一聲,卻沒有後退。
八月有些意外地抬起頭。
黑發的青年恢複了原本的年齡,整個人比他高出了一截,費奧多爾頂著腹部的短刃,抓住他沒拿刀的另一隻手,八月剛想反抗,就感到喉間湧上一股腥甜。
異能力,罪與罰。
身體不受控製了一秒,嘭一聲被人按到了後麵的玻璃窗上。
包廂隨著兩人的動作劇烈晃動,向前劃出一個極大的弧度,費奧多爾再次發動異能,包廂劃回來的時候,順著慣性壓在八月的身上,呼吸噴吐在他的耳邊。
他說。
“你不是問我,為什麼生氣嗎?”
我現在告訴你。
八月睜大了眼——
刀尖刺穿費奧多爾的身體,口腔裡血液的腥氣和身前人過於親密的氣息交織。
溫軟的唇瓣相貼。
八月愣了一瞬。
下一秒,辛辣的酒液猝不及防地湧入喉嚨、嗆進氣管。
……靠!這人真他媽混蛋!
他止不住地咳嗽起來。
費奧多爾勾起嘴角。
黑發的青年站起身,毫不猶豫地拔出插在腹部的短刃,血倏爾湧出,他舉起刀,狠狠刺向自己左手的晶體。
夜色深沉,八月看到他的唇語。
那是一句法語的詩。
既然無緣再見的,那就徑直去愛吧。
——□□。
刀刃啪一聲掉在底板上。
包廂恢複了空蕩蕩的模樣,好像什麼都不曾發生。
醉酒的暈眩感出現,身體不受控製,頭腦也逐漸昏沉起來。
不行……這樣下去不行……
八月強撐著最後一點理智,順著包廂向外爬去。
在恢複正常之前——他要找個地方躲起來才行。
太宰治帶著吉光搞定澀澤龍彥,打開手機接到的就是這樣的消息。
八月不見了!!
太宰治:???
這就是那隻死老鼠所謂的禮物??
他不會是直接把八月拐走了吧???
太宰治立馬一個電話打了過去,向中原中也詢問更詳細的信息。
在得知他看到有什麼東西從摩天輪頂部跌落,之後去找,除了血跡沒看到其他人影之後,太宰治陷入了沉思。
數秒後,他和中原中也說。
“他肯定還在遊樂園裡。”
“我們分頭找吧。”
雖然這麼告訴中也,其實,太宰治已經知道該怎麼找到他。
他轉身衝吉光露出微笑。
“你知道他在哪……對不對?”
吉光:“……”
彆問,問就是不敢動。
遊樂園的摩天輪下,有一個存放供電設備的地下室。
“確定是這裡嗎?”太宰治問。
“應該吧。”吉光撓撓頭,“脫離八月的時候,我隻能模糊感覺到他的位置,說起來很玄,就好像什麼精神聯係似的……”
太宰治“哦”了一聲:“所以你平時就寄宿在早川先生體內?嘖,那你豈不是什麼都能看見?”
“真麻煩,就沒什麼辦法讓你消失嗎,我的異能對你有用嗎?”
吉光:“……”
你想乾什麼不能被我看見的事啊??
而且,彆說的好像是要殺人滅口一樣好不好!
見他並沒有回答的意思,太宰治也不再多問,轉身走進地下室漆黑的通道裡。
如果早川八月想躲,那你是絕對找不到他的。
所以,當太宰治輕而易舉地在地下室布滿灰塵的角落找到他的時候,心底就湧上了一股不祥的預感。
費奧多爾那個混蛋究竟乾什麼了??
他快步向蜷縮在角落的人走去,還差幾步的時候,青年緩緩抬起了頭。
“你彆過來。”
太宰治從沒見過這樣的早川八月。
他向來是從容的,是優雅的,即便是撒嬌耍人的樣子,也都是生動鮮活的。
但是,此時此刻,他就像一個死人。
青年垂眸看著地麵,好像一切都無法令他產生波動,那雙暗紅色的眸子,照不進一絲亮光。
他偏頭露出脆弱的脖頸,撿起旁邊地板上的短刃,在上麵壓出血痕。
“你彆過來——你再過來,我就殺了我自己。”
太宰治呼吸一窒。
八月倏爾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