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列沒有想到柯蓓會問起這個,可還是老老實實的回答。
他說:“我的異能大概是在我爸爸媽媽去世後的第一天出現的。那天我哭了很久,然後抱著牧牧睡著了,結果睡到半夜牧牧忽然變異了。
它特彆難受,在屋子裡瘋狂的跑,亂撞,然後還叫。
那時候我們鄰居還沒搬走呢,我怕它嚇著人家就去抓它,結果被它甩到牆上撞著頭了。當時流了好多血,然後我就暈了。”
阿列說得輕描淡寫,可聽得人光想象那個畫麵就覺得揪心。
一個剛剛得知父母去世還沉浸在傷心裡的孩子,忽然又獨自麵對一隻正在經曆變異的寵物……
那得是多恐懼,多無助啊!
眾人心裡都是一疼,柯蓓一把攬住阿列,使勁兒抱住了他。
阿列也伸手回抱住了柯蓓,將頭低下埋在了她的肩膀上,好一會兒才抬起頭,笑著說:“小姨,我沒事的,我都好了。”
柯蓓“嗯”了一聲,心疼的摸了摸他的小臉,好半天沒有說話。
看到她這個樣子,旁邊的程乾出聲替她問道:“然後呢?”
“然後,我是在第一天早上的時候被牧牧給舔醒的。
它知道自己犯錯誤了,對著我的臉還有頭上的傷口一陣猛舔,就把我給舔醒了。
那時候它已經變得很高很大了,大到隨便甩一甩尾巴就能把花瓶從架子上給甩下去。
一晚上時間,它把家給糟蹋的不像個樣子。”
說到牧牧拆家,阿列現在還是很氣,小臉鼓鼓的,憤怒的揮了揮拳頭。
直到這時,才終於有了一點小孩子的模樣。
“我當時氣急了,就開始罵它。其實以前它犯錯誤的時候我也會教訓它的,它有時候能聽懂,但更多的時候我知道它隻是感受到了我的情緒,並不是真的知道我說的是什麼意思。
可那天,我也不知道是怎麼的,忽然就感覺到我和它之間產生了一種連接,就像是搭起了一座橋,可以把我的想法輸入給它。
我能夠清楚的感知到牧牧聽懂了我的意思,也知道我為什麼凶它。
它甚至還能夠聽從我的指令,和我一起把弄倒的書架抬起來,好讓我把書能夠從裡麵拿出來。”
聽到阿列這麼說,大家同時想到了他們家客廳的那個書架。
那上麵有很多爪子印。
當時他們還以為那是牧牧抓撓的,現在想想原來那是小家夥幫助阿列一起抬的時候留下的痕跡。
為了保證承重,通常真正愛書、收藏書的人家裡書架都是定製的。倒也不是為了多好看,多氣派,主要是所用的板材還有寬度都會有特殊要求。
通常會特彆沉重。
顯然阿列家也是一樣。
看來那書架即便是他和牧牧兩個一起使勁兒也搬不動,所以隻能支起一半兒,勉強能夠將裡麵的書拿出來。
“當時我其實沒太鬨明白是怎麼回事兒,就知道搬完書架後特彆特彆累,頭還特彆特彆疼,然後我又昏過去了。
我那時候以為是牧牧變大之後也變聰明了,並沒有意識到是我的問題。直到又過了一天,市裡開始挨家挨戶的捕殺寵物,有人來敲了我們家的門。
那天我還沒有想到要把牧牧栓到樓頂,看到那兩個人我特彆的慌。我怕他們把牧牧帶走,就在心裡一直想,想讓他們走,讓他們立刻離開。
誰知道他們真的走了,就……一句話沒說,像是忽然傻了一樣,轉身就走了,像夢遊一樣。
我當時也傻了,什麼也不敢想,就在心裡一遍又一遍的默念:離開!離開!直到他們下樓,再也沒有回來。”
“所以你是在那時候發現自己的異能,是能夠動用精神力指引彆人按照你的指令完成任務?”在一旁的程乾若有所思的說道。
阿列搖了搖頭:“我當時並不知道。我當時頭太疼了,疼的像是炸開了一樣,什麼都沒有辦法思考。我在床上躺了很長時間,直到牧牧又過來舔我。
在與牧牧對視的時候,我感知到了它的情緒,它想吃東西。
然後我又想到,之所以能夠讓那些人走是因為我和他們對視的時候,無意中和他們搭建了與牧牧一樣的橋,可以讓他們感知到我對他們下達的指令。
這個時候我才察覺到我可能和牧牧一樣,也變異了。”
說到這裡,阿列望向柯蓓,露出了一個有點不好意思的表情。
他輕輕扯了扯柯蓓的衣角,說:“小姨,我這個異能不太行,時靈時不靈。有時候牧牧太興奮,我發出的指令對它就不起效用了。”
在柯蓓他們來之前,阿列對於自己擁有異能其實還挺驕傲的,覺得他能夠靠自己的能力保住牧牧。
可這才不過半天的時間,他已經先後見識了柯蓓、小天還有程乾的異能,看到柯蓓能從空間裡拿出取之不竭的東西,看到小天能變大變小,看到程乾能把鋼鐵融化……
他忽然覺得自己遜爆了。
“你的異能已經很行了,怎麼不太行?”感受到孩子心底的那點兒怯,柯蓓溫柔的出聲。
“時靈時不靈是因為你的異能剛剛出現,能力還不穩定,加上你又是流血又是餓肚子,體能跟不上。等把身體調節好,再好好練習慢慢就好了。”
她說著,指了指杜河:“你杜河哥的異能是雷電,他異能剛出現的時候隻能把自己電的吱哇亂叫,現在就比那時候好很多了,至少我沒有再見過他電著自己。”
說到這兒,柯蓓望向杜河,問:“你異能練習的怎麼樣了?還是隻能冒出一個小火花?”
杜河被柯蓓說得臉都紅了。
他也想起自己第一天出現異能時把自己電得夠嗆的情景。
他當即反駁:“哪兒有,我現在可厲害了!”
說罷,他雙手同時往前一甩,然後一個藍色的,大概有乒乓球大小的電火球忽然出現在了眾人麵前。
那火球被杜河遠遠的拋了出去,在空中形成了一條明亮的拋物線,最後落在了樓邊上的隔離欄上,發出了啪的一聲脆響。
將欄杆旁的荒草燒得焦糊一片。
“好厲害!”小天非常捧場的在一邊拍起了巴掌。
“杜河哥哥好棒!”阿列也驚歎不已。
聽了兩個小家夥的誇獎,杜河得意極了。
他昂起腦袋,顯擺的哼了一聲:“這算什麼,你們瞧好了!”
說罷他再次伸出兩隻手,做出了一連串推動的姿勢,然後空中就出現了一堆小電火球。
開始出現的火球一個個都有乒乓球大小,後來越來越小,顏色也越來越淡。
可即便這樣,那片靠著欄杆的荒草也被那些電火球燒得七零八落。
“不行了,不行了,累死我了。”杜河終於收了手。
他抹了一把額頭上沁出的汗,甩著手說:“我要耗乾了,一滴都沒有了。今天中午我必須得多吃點兒!”
杜河的異能效果怎麼樣先不說,好看是真好看,跟放煙花似的,看著特彆刺激。
阿列和小天全都被那一串絢爛的電火球給吸引住了,都圍到了杜河身邊,一臉羨慕崇拜的望著他,問東問西。
杜河本來就年輕,也有點孩子氣。
被兩個小家夥這麼圍著,尾巴都要翹起來了,仨人連比劃帶說笑,鬨成了一團。
可柯蓓眼中那微小的希望卻淡了下去。
程乾看了一眼說笑的三人,走到柯蓓身邊問:“你有什麼想法?”
這麼多天的磨合,如今的他對於妻子也算是了解了,他知道柯蓓不是一個無的放矢的人。
她追著阿列問這麼詳細,還要檢測杜河異能的實力,必然是腦子裡已經有了什麼設想,而且肯定和搶回U盤有關。
“我沒有想到杜河的異能這麼弱。”
麵對丈夫,柯蓓沒有那麼多顧忌,聽到程乾問,她毫不客氣的低聲說道。
一句話將程乾噎得上不去下不來,站在那裡半天接不上腔。
柯蓓沉浸在自己的思慮中,沒有太注意丈夫的情緒。
她繼續說道:“我路上的時候就在想,杜河的異能其實是咱們幾個中最適合對付那些老鼠的。
我本來想著讓他明天和咱們一起去,他做主力你配合,給我騰出時間去搬保險櫃。可以他現在的實力,這想法根本不可行。”
柯蓓垂下眼眸,遮住了眼底的失望。
剛才她特意數了,杜河連續拋出電火球時長隻能維持七秒鐘,投出去最大的球也不過就是乒乓球大小。
這樣的實力對付成群的老鼠,根本無濟於事。
她本來的想法是希望明天三個人一起行動,由杜河和丈夫拖住鼠群,給她創造搬運保險櫃的時間。
在有那麼多老鼠的情況下,打開保險櫃拿出U盤根本不可能,所能做的就隻有把保險櫃直接搬到空間去。
這事兒誰也無法替代她,所以她也不可能留下斬殺老鼠給隊友創造機會。
聽了柯蓓的話,程乾沉默了。
雖然妻子沒有明說,他也還是在心裡替她補全了未儘的話語。
那就是——
自己也太弱了,弱到柯蓓沒有辦法放心的將後背交給他。
這想法一冒頭,程乾頓時有點繃不住,隻覺得麵皮都是**辣的。
他將臉側向了一旁。
“可能是我太心急了,要求太高了。”
柯蓓說完也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歎了口氣,語氣中帶出了無奈。
上午研究所一行讓她意識到拿回U盤絕非一件容易的事。
那群變異鼠,對於此時的他們來說,實力太過強悍。
末世八年,她見過很多各種等級的變異獸,實力高的也不是沒見過。
可即便是在那時候,變異鼠依然是讓大家聞之色變的東西。
因為它們繁殖力太強,一旦出現都是成群結隊,殺不完燒不儘,還都有一口利齒。
被它們盯上,往往不把人咬死,也能把人耗死。
要和這群小畜生搶東西……柯蓓光想想就有點心浮氣躁。
“不用那麼急,這也不是急的事兒。”程乾咬著牙說,語氣卻很是冷靜。
柯蓓抬頭,看向丈夫。
程乾並沒有看她,而是眯眼望向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