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則朝陳瀾走了過去。
將那頭狼碾死之後,陳瀾就臥在那裡一動不動。
她沒有變回原身,也沒有朝眾人這邊來,似乎是有點不知道要怎麼麵對大家一樣。
柯蓓走過去在她的鱗片上拍了拍,然後朝不遠處的樹叢指了指,示意她跟上。
之後就自己先走了過去。
陳瀾變得那隻大穿山甲乖乖的跟在她的身後,也走了過去。
走到距離眾人有些遠的地方,柯蓓從空間裡重新拿出了一套全新的衣褲,然後掛在了邊上的一棵雜木上。
“你把衣服穿上吧,我給你看著,他們不會過來。”說罷,她將身子轉了過去。
身後很快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音,沒有多久陳瀾重新出現在了她的身後。
“謝謝。”她咬著唇,羞恥的不敢與柯蓓對視。
“應該我們謝謝你,你救了我們所有人的命。”柯蓓卻看著她的眼睛,認真的回答。
陳瀾一直對於自己被一隻穿山甲同化而感到羞辱。
特彆是在她剛剛同化後,異能不穩定,身體還沒有完全長開,隻有一米多長時被一群人追殺的經曆,更是讓她堅定的認為這件事是醜陋的,是不能告訴給人知道,是不會被任何人接受的。
所以在變異狼剛來的時候,她寧可和柯蓓他們一起拚殺也不願意變成穿山甲的模樣。
直到牧牧用命去保護主人……
雖然她殺了狼王,救了眾人,可其實她也做好了被這些人恐懼、鄙視、厭惡的準備。
但讓她沒有想到的是——柯蓓會對她說“謝謝”。
陳瀾快速轉過了身,用力眨掉已經到了眼眶處的淚水。
“咱們過去吧,看看牧牧怎麼樣。”柯蓓伸手親熱的攬住了陳瀾的肩膀。
柯蓓一般不會對人做出如此親昵的舉動,可她覺得現在的陳瀾可能需要。
她需要同伴的認可和親近。
柯蓓能夠理解這姑娘的心情。
一個這麼漂亮的女孩兒,一時間無法接受與那麼醜陋的變異獸同化這是太自然不過的事情。
她現在根本不知道她到底有多強,她所擁有的戰鬥力將會讓人們多麼羨慕。
穿山甲一直是被譽為在自然界沒有天敵的動物,它唯一的天敵就是人類。
而人類,現在也根本無法成為它的天敵,在這個世界它將所向披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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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牧傷得很重,四肢上到處都是被群狼撕咬的傷口,背上、身上還有一道道被狼王抓出的血痕。
除此之外,因為被狼王一次次摔在地上,它的身體多處骨折,一隻後爪完全不能動,看上去應該是骨頭被摔的粉碎。
麵對著這樣的傷口,柯蓓從空間裡拿出的那些藥品簡直是杯水車薪,根本不可能夠用。
彆說全部包紮一遍,就算是一個撕裂傷,把那些紗布全都用完也包不住。
程乾站在牧牧跟前,用手在它的大腦袋上輕輕的撫摸著,頭一回覺得自己是那麼的無能為力。
阿列自然也能夠看得明白。
他終於絕望的哭出了聲。抱著牧牧的頭哭得聲嘶力竭,一遍又一遍的重複:“牧牧,你不能死,你不能留下我一個人。”
牧牧用舌頭一下又一下舔著小主人,目光溫柔,帶著說不出的依戀,可是身體疼得控製不住的瑟瑟發抖。
麵對著這樣的情景,小天和杜河在一邊也哭得止不住。
柯蓓走過去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
她站在那裡,望著瀕死的牧牧,一時間也有點無措。
他們這個團隊沒有治愈係異能者,而牧牧這情況除非異能者給它治療,不然必死無疑。
她就算是把空間裡所有的藥物全都拿出來,也挽救不了牧牧的命。
可這一時的,她要去哪裡找治愈係異能者?
看著阿列那一臉的絕望表情,柯蓓的心就像是被人攥住緊緊地擰。
上輩子她不止一次見到這孩子露出這種對生命完全不報希望的表情,這輩子她再也不想在阿列的臉上看到。
牧牧必須得救。
但,要怎麼救?
越著急越冷靜。
柯蓓站在那裡靜靜的思索。
幾分鐘後她終於下定了決心,抬頭望向丈夫:“我們回去,回山營村。”
聽她做出這樣的決定,程乾愣了一下,有點不敢相信的重複:“回山營村?”
“對。”柯蓓堅定的點了點頭。
程乾知道柯蓓之前是多麼抵觸留在山營村的,也知道她做出那樣的決定是因為感受到了危險。
可現在,為了牧牧她竟然願意回去。
他想了想,問:“你確定山營村有治愈係異能者?”
“我不確定,但是陳沐說他們那兒光異能者有六個,萬一這六人中有人是呢?除了那裡我們沒有彆的選擇了。”
山營村離這裡很近,如果他們加快速度可能兩三個小時就能趕過去。
這樣的話,沒準兒還能保住牧牧的命。
而留在這裡,就隻能全體一起看著牧牧耗儘體能,痛苦死去。
兩相比較,值得去賭一把。
柯蓓想到的程乾自然也能想到,而且比起柯蓓,其實他對於自己戰友更信任一點。
雖然妻子感覺到山營村有不妥的地方,但是程乾相信那絕不會是來自陳沐。
一個班裡摸爬滾打建立起的戰友情,程乾珍惜,他相信陳沐也不會去玷汙這份感情。
現在這種情況,他也願意去賭這一次。
“好,咱們回去!”他痛快的答應了。
牧牧的身體這麼大,又完全無法自己走動,如果要去唯一的方法隻有讓陳瀾來馱。
其實要不是今天陳瀾露這一手,大家應該也都不敢做出這樣的決定。
雖然決定要重新回山營村,可他們並沒有立刻出發。
他們重新將火升起,拿出空間裡之前陳瀾已經收拾乾淨了的豚鼠肉切成小塊兒放在火上烤熟,分吃了下去。
這種時候,沒有人再矯情願不願意吃了,大家全都努力吃下了分給自己的那一份。
經過了剛才那場惡戰,所有人的體力都消耗殆儘,異能也都瀕臨枯竭。
這個時候不先補充一點,萬一待會兒又要麵臨什麼危險,那他們就真的會毫無還手之力了。
除了眾人吃了豚鼠肉之外,柯蓓還將之前牧牧吃剩下的那塊兒拿了出來,切成小條讓阿列給牧牧喂了下去。
牧牧知道大家要帶它去看病,在去之前它必須保證活著。
所以即便吞咽困難,小家夥也還是一口一口將那些肉全都吃了下去。
待所有人都吃飽之後,柯蓓將戰場打掃乾淨,將那些死去的變異狼還有狼王全都放入了空間。
而陳瀾則走到樹叢裡重新變回了穿山甲的模樣,回來後在眾人的協助下,將牧牧背在了身上。
大家將火熄滅,再次踏上了返程之路。
回去的路比起來時還要更靜一些,來時那些莫名的嚎叫聲也沒有了,四周一片寂靜。
這時候已經差不多是早上四五點鐘了,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候。
陳瀾步伐大,她背著牧牧還有阿列走在了隊伍的最前麵。
因為太高,那些長在公路兩側上方的樹枝被它撞的哢吧哢吧的響,為這寂靜的夜增添了一點聲音。
杜河緊緊攥住小天的手跟在陳瀾的後麵,他望著前麵的龐然大物,目光有些恍惚。
他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救回來的同學竟然是一個穿山甲人!
能這樣稱呼嗎?
他在心裡悄悄的問。
當然,當著陳瀾的麵他是無論如何不敢這麼說的。
杜河無法描述自己此刻的心情,是震驚多一點還是慶幸多一點。
他覺得今天發生的一切已經快要超出他能夠思考的範圍了,整個人都像是做夢一樣。
他拉著小天,亦步亦趨的往前走,腦子裡跟有團漿糊一樣,完全無法思考。
柯蓓和程乾走在最後,兩個人同樣沒有說話,都在默默的想著事情。
走了好一會兒,程乾出聲問道:“你之前說在山營村的時候感受到了不安,能說說是怎麼樣的一種感覺嗎?是針對人的,還是針對於什麼情況的?”
看柯蓓望向他,麵露不解,程乾解釋道:“趁離那兒還有點距離,咱們分析分析,也要提前有所準備。”
柯蓓搖了搖頭:“我無法確定。當時就是心裡有個念頭覺得那裡危險,要逃,必須馬上離開。但你要問我為什麼,我也說不清楚。”
聽她這麼說,程乾皺眉思索了片刻,又繼續問:“和陳沐有關嗎?”
“沒有。”這一次柯蓓回答的非常乾脆:“我能夠感受到他對於咱們的善意。”
“我也覺得不會是陳沐,可除了他又會是什麼?”程乾喃喃自語。
他知道妻子的不安肯定不是空穴來風,可這種不安到底所為何來?
為了兒子和同行者的安全,程乾不能不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