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執是有幾l分醉意了,走路很慢,踩著包廂裡不甚明亮的燈光,他往前走。
宋予潮還坐在沙發上,看著一步步往自己方向來的人,胸腔裡的那顆心開始不受控製的加速。
血液好像被煮沸,變成野獸在血管裡橫衝直撞,叫囂著奔流。
他垂放在一旁的手不由收緊了些,身下的是皮質沙發,其實抓不起來,但不那麼做,他怕自己控製不住站起來。
宋予潮仰著頭看唐執。
光影落在麵前人的臉上,那根根分明的翎羽好像都因此盛了璀璨的光,泛著淺淡的金色。
唐執彎腰靠近,貼了上去。
那瞬間,宋予潮覺得所有聲音似乎都遠去了,小光圈隻投在他與他腳下的這一小空間裡。
喉結不住滾動了下,宋予潮剛想說話,就聽唐執說了聲“得罪了”。
那聲“得罪了”其實音量並不大,奈何包廂安靜,所有人都看著這邊,自然沒被任何一個人遺漏。
“怎麼會得罪呢,一點也不得罪。”白景安覺得快要控製不住翹起的嘴角。
怪不得那麼多人都喜歡磕cp,原來是真的好磕,看得他都想要叫搞快點了!
而且潮兒現在這樣子也太不值錢了吧,彆以為他沒看到他耳朵紅了。
唐執有幾l分醉意,大腦運轉慢許多,有人搭話,他就要接,所以聽白景安這麼說後,唐執皺眉:“可是直男都不喜歡被同性親,又怎麼會不得罪呢?”
這話一出,包廂又靜了,比剛剛還要安靜,針落可聞那種。
宋予潮猛地從方才的沉醉中清醒過來,他看著眼神有點懵懵的唐執,忽然意識到一件此前完全被他忽略的事——
學長居然一直以為他是直的。
圈裡一直有個說法,說同類隻要對視個眼神,就能知道對方是同類。
但不知道是不是他不混那個圈,還是對這個不敏感,反正宋予潮自己是沒那種雷達,他以為隻有他是特例,沒想到......
他學長的雷達也不靈敏!
“唐執,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湯元也反應過來。
敢情之前潮兒心梗自己不是對方的菜,是因為從來沒進過選菜圈裡。
連參賽資格都沒有,談何勝出?
唐執輕“啊”了聲:“我誤會了什麼?”
湯元看了眼宋予潮,沒直接回答唐執,反而問:“你為什麼會覺得他是直的?”
唐執老實巴交:“覺得呀。”
宋予潮:“......”
湯元眉梢微揚:“覺得?”
要是放平時,說到這裡唐執就該止住話了,但現在他有幾l分醉意,嘴巴和腦子完全同步了。
“學弟看起來就是那種很受女生歡迎的男生,一年到頭有一個月是空窗期都算多了,談過的女朋友能繞學校三圈。”唐執一本正經。
宋予潮:“............”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包廂裡忽然爆發出一陣大笑。
白景安笑得滿地找頭,眼淚都出來了。
湯元笑著扶額。
連看起來很老乾部的聞人越,也露出了止不住的笑容。
唐執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不明所以。最後他將目光移回宋予潮身上,帶了點不解和求助。
宋予潮長長的歎了口氣:“學長,你哪來這樣的錯覺?”
唐執皺眉:“難道不對嗎?”
湯元輕咳了一聲,聲音裡依舊帶笑:“唐執,傳統的蚊香見過嗎?”
唐執點頭,“當然見過。”
“見過就對了,你家經紀人就彎成那樣,當初他高中時和家裡出櫃,直接被打骨折,可惜打斷腿也沒用。”湯元攤手。
唐執眼睛睜大,又去看宋予潮,後者靠在沙發上,並不躲避他的目光,而對於湯元說的話,他也沒有否認。
唐執張了張嘴,但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麼。
安慰?
隔了那麼久,學弟說不準早就調解過來,不需要多餘的安慰了。
“所以說嘛,做人做事就不能太浪,不然哪怕是母單,說出去也沒人信。”白景安捂著肚子。
不行,真的太搞笑了,笑得他肚子疼。
“來,進入下一局吧。”聞人越估摸著差不多了。
適可而止,鬆弛有度,剩下的交給潮兒自己。
後麵又玩了幾l句,唐執後來倒是沒拿倒一了,不過倒二拿了幾l次,又喝了不少啤酒。
等散場的時候,他麵色潮紅,目光迷離,和彆人對視時,好像在看麵前人,也好像不在看,明眼人都看得出他是醉了。
不過這時候的唐執也很乖,他不發酒瘋,醉了就自己靜靜待著,讓做什麼就做什麼。
湯元看著低著頭的唐執:“唐執這酒量真不行,被賣了都不知道怎麼回事。”
宋予潮:“以後不讓他在外麵喝。”
白景安走過來捶了宋予潮一下:“潮兒,今晚大突破啊,趕緊想想你要怎麼謝謝我們。”
宋予潮:“行,謝了。”
白景安不滿:“就這?你之前買的那艘......”
說到一半似想起什麼,白景安把後麵的換成:“到時候微信和你說。”
牆上的掛鐘還在滴滴答
答的走著,時間來到了十一點半⒁_[]⒁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這個時間點對於湯元他們完全不晚,甚至夜生活才開始。
但唐執明天還有工作,而且人也醉了,宋予潮帶著他先撤:“我和他回去了,你們慢慢玩。”
他們都喝了酒,回去是宗遊來接的人。
從K房到小區大概有半個小時的車程,轎車行駛在路上,兩側的路燈不斷倒退,燈芒射入車內又溜出,不斷形成光影。
車內飄著一股淺淡的酒氣,唐執看了一會兒窗外的風景,然後扭頭看身旁人。
沒想到一個轉眼,目光就徑直對上了,唐執怔了下,喃喃道:“學弟......”
宋予潮一晚上都在消化自己壓根沒進入賽道的事。
說不鬱悶是假的,甚至鬱悶到本來在唐執麵前一向活躍的他,現在都難得安靜下來。
但這份安靜,卻讓唐執會錯了意,他以為宋予潮是想起高中出櫃時的經曆。
家人的分量自然不必多說,唐執後來和奶奶相依為命,家人於他而來分量無可比擬。他想,他學弟當時被揍,疼的不僅是腿,心裡肯定也難受得慌。
唐執低眸,看向宋予潮的雙腿。
大長腿被裹在了黑色運動褲裡,唐執見識過這雙長腿跑得有多快,但他還是問了:“學弟,你的腿還疼不疼?”
宋予潮一怔,隨即緩緩勾起嘴角:“早就不疼了。”
他很慶幸早就向家裡出櫃了。
往後他和學長的事就算被家人知道,誰也不會說是他學長“帶壞”他,隻會說他頑固不化。
一切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