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楊銳也沒做出來最後一題,他隻是察覺到題目超過自己的水平,就果斷放棄了而已。
學生物的需要高數基礎,但也不能一下子就跳躍到數學係畢業生的水平。
鄭嶽鬆出這道題的目的,也就是為了讓學生們冷靜一下頭腦,免得這些天之驕子們太過於自以為是。鄭嶽鬆就沒指望有人做出來。
楊銳很冷靜的猜到了鄭嶽鬆的意圖,他當年也是做過補習老師的人,看到題目的時候就總是喜歡猜測出題人的意圖,鄭嶽鬆出的最後一題,且不說思考的門檻,僅僅題目的計算量就不適合90分鐘的考試,楊銳自詡沒有高斯的天才,於是毫不猶豫的撤出了。
天底下的難題多了,又怎麼可能有人全做得出來。
就以著名的哥德巴赫猜想為例,人類用了幾百上千年,無數的天才前仆後繼,依然沒有走到最後一步,誰要是腦袋抽抽了,把這個題目放在考卷裡,再牛的滿分學生,除了放棄也是無路可走。
鄭嶽鬆出的題雖然遠不及此,可是以90分鐘設限,還是難的不可思議。
胥岸青卻是徹底陷了進去,草稿紙寫了一張又一張,寫完一疊又要一疊。
而每寫一張,胥岸青的心情都會灰暗一些,覺得自己敗了楊銳一陣。
因為在他看來,楊銳肯定是找到了某種簡練的方式來解題,所以沒有用多少草稿紙,就提前交卷了。
這是胥岸青第一次體會到庸才和天才的差距。
在此之前,他都是俯視著庸才們的,因為俯視的高度太高,以至於看不清庸才們的渺小。
這一次,胥岸青自覺仰視著楊銳,而且在用草稿紙的數量,衡量著兩者的差距。
多麼好的量具啊!
胥岸青一邊在草稿紙上奮筆直書,一邊把淚水往肚子裡咽。
更令他絕望的是,直到鄭嶽鬆宣布考試結束,他依然沒有做出答案來。
等於說,他現在用去的稿紙,遠不能度量楊銳的高度!
胥岸青心情無比的煩躁,將試卷一把丟給老師,就追出了課堂,找到楊銳,問:“最後一題,你怎麼解的?”
再次麵對楊銳,胥岸青實際上準備了一肚子的話,他甚至特意遠離楊銳,就等著入學考試大勝以後,將之全數倒在楊銳身上。
然而,今天的數學測試,胥岸青絕望了,之前的準備,也被他丟了個一乾二淨。
“或許,高考43分的差距,就是這麼大。”胥岸青站在楊銳對麵,觀察著楊銳,越看越是自卑。
比身高,比帥氣,比身體,比英語,比數學……比著比著,胥岸青的眼眶子就紅了。
楊銳被紅眼圈的胥岸青給嚇了一跳,想了一會,才小心翼翼的問:“最後一道求極限?”
“是。”
“我沒解。”
“沒解?”胥岸青一呆,轉瞬怒了:“試都考完了,你怕什麼?我還能抄了去?”
“我真沒做。”楊銳無比的誠懇。
“真沒做是啥意思?”胥岸青的腦液已經燒乾了,現在完全轉不動了。
“真沒做就是沒做的意思,我看那題太難了,覺得剩下的時間做不出來,就交卷了。”楊銳老老實實的回答,免得刺激了眼前的怪人。
胥岸青像是灌了沙的軸承似的,想啊想,想啊想,終於想明白了。
“你沒做?你沒做最後一題,就交卷了?”胥岸青如同發現新世界似的叫了起來。
“是啊,沒做。”
“我做了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胥岸青指著自己鼻子狂笑。
楊銳訝然:“最後一題你做出來了?答案是啥?”
不止楊銳,好幾個學生都好奇的圍了上來。
胥岸青像是被卡住脖子的鴨子,笑聲驟停,轉瞬大聲道:“我沒做完,做了一半。”
“看你用了好多草稿紙,鄭都心疼了,沒做完可惜了,說說解題思路唄……”左立言以捧哏的姿態出現。
“思路……我這個沒做完,思路也沒完全體現出來。”胥岸青當時就悶頭算題了,實驗性的算式又哪裡能體現得出思路。
左立言一看,馬屁拍到馬腿上了,趕緊亡羊補牢,說:“沒關係,思路沒體現出來,隻要有一式半式的掛卷子上,都能得分。”
“我沒算完,算式沒往上寫。”胥岸青當時都絕望了,覺得楊銳做完了題提前交卷了,自己拖滿90分鐘才做了一半不知是對是錯的算式,又怎麼好意思往試卷上寫。
左立言登時無言以對。
楊銳瞅著胥岸青的臉色不對,安慰道:“沒事沒事,大家都是零分,就當滿分是90好了。”
“是啊是啊,大家都是零分。”旁邊人也笑著安慰。
“恩,大家都是零分,都是零分……”胥岸青將這句話念了兩遍,眼眶子都紅透了,水汪汪的似桃花眼一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