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楊銳卻免不了失望。
在他聽過的敲詐跨國公司的故事裡,經費的單位至少都是萬,弄不好就是百萬,以千位單位的究竟是什麼鬼?
5000美元?對楊銳來說也不能說少,但與他期望的數字,大大不足。
楊銳甚至覺得,可口可樂看不起人。
看看人家捷利康,幾十萬幾十萬美元的分紅,一天拖欠的都沒有,多好的人啊。
這麼一對比,楊銳的心情就處於過山車的跌落狀態了。
“你們對要研究的項目,有什麼要求嗎?”楊銳聲音冷的像是千手觀音似的。
“沒有特彆的要求,食品方麵的,生物方麵的,都可以。”舍伍德不以為意的回答。
楊銳心中的千手觀音祭出了磨刀石,嘩嘩的搓著,道:“那我們可以針對青少年,做一套人體實驗。”
“什麼?”
“以小白鼠做研究對象,確實容易產生這樣那樣的實驗誤差,其實,現在飲用碳酸飲料的年輕人這麼多,我們完全可以展開科學性的調查和研究,直接進行一個長期項目,有針對性的了解碳酸飲料對青少年的影響。”楊銳還真不是嚇唬他們,這樣的研究,後世有多所研究機構進行了,如哈弗大學等老牌研究機構出籠的報告,在世界各國的新聞裡頻繁出現。
舍伍德果然被嚇住了,白臉變的更白了,忙道:“等等,用青少年做人體試驗,這樣合法嗎?”
楊銳聳聳肩,道:“人體實驗是一種統稱,你指的是狹義上的實驗……實際上,這種實驗和醫學實驗完全不同,我們並不需要對青少年飲用碳酸飲料做出要求,我們隻要選定一定數量的青少年,比如五千名,接著,我們對他們做定期體檢和回訪,記錄他們的身體生理指標,記錄他們每天攝入的碳酸飲料的多少,一段時間以後,分析這些數據即可。被選定的青少年,不會因為我們的研究而發生什麼改變,當然,我們要征求青少年本人及其父母的同意。”
如果碳酸飲料沒有問題,這樣的實驗自然是沒有問題的,但是,現在已經是1984年了,可口可樂內部早就沒有了安全感。
從舍伍德的角度來說,哪怕可口可樂是有益於身心健康的,他們也不願意這樣的跟蹤研究發生在自己的地盤上。
吉布森則心懷僥幸的道:“這樣的實驗,成本也太高了吧,我們恐怕支付不起,您知道的,我們的權利有限……再說了,在中國,恐怕很難找到合適的實驗對象吧。”
“我們不一定要在中國進行實驗,可口可樂是全球發售的,飲用碳酸飲料的人群也是全球性的。唔……正好我和日本東京大學的一位教授開展了合作,我們也許可以討論一下這個項目。另外,英國人說不定也有興趣……”
吉布森和舍伍德的小心臟顫了顫。
吉布森舔舔嘴唇,道:“楊銳先生,日本和英國都是全球消費極高的國家,在這兩個地方做跟蹤性研究,平均每名學生每年至少要20美元的經費,5000人就是10萬美元了。”
言下之意,他不信楊銳能拿出10萬美元。
楊銳也自然而然的點點頭,道:“還有其他的相關花費沒有計算,這樣的話,的確是個問題……”
吉布森和舍伍德的嘴角微翹,是要開價了嗎?
卻見楊銳似乎真的想了一會,卻道:“也許隻能縮減規模了,首期在一個國家,選擇2000名學生,先做一個8個月的跟蹤調查,這樣的話,5萬美元應該就足夠了,我的實驗室裡,正好剩下這麼一筆錢。”
吉布森和舍伍德徹底絕望。
對跨國公司來說,財大氣粗的研究員和財大氣粗的律師一樣是不能惹的。
資金不足的律師,雖然聽起來像是律師,但任何一家跨國公司,都有本事不看證據,就用無數的文件和拖延策略堆死你。
沒錢的研究員,即使掛上科學家的名頭,也最多像是記者一樣,寫幾篇不痛不癢的文字,不會對跨國公司傷筋動骨。但是,研究員一旦有錢了,正對跨國公司的攻勢就像是海浪變成了海嘯,尤其是在食品和生物領域,強如杜邦公司,都要在不粘鍋的漆料配方上栽倒,不是實力雄厚的實驗室,很難與這樣的公司戰鬥並勝利。
舍伍德和吉布森不知道楊銳口中所說的實驗會不會成功,但隻是聽聽,就夠嚇人了。
“楊銳先生,我可以準備12000美元,資助您的研究,如果您願意再等一下的話,我們也許還有額外的驚喜。”舍伍德拿出了自己最大的誠意,他最多也就能批出來一萬兩千美元了。
楊銳遺憾的搖搖頭,道:“沒想到可口可樂也這麼窮。”
舍伍德臉一紅,道:“我們會向上級請示的。”
楊銳並不知道,兩年以後,央視僅僅為了20萬美元的廣告費,就讓可口可樂登上了重磅新聞,從而令可口可樂在中國的質疑聲融化。
對央視這樣的機構,20萬美元都是天價,舍伍德提出的12000美元,也確實是非常高了。
可惜,楊銳手裡的活錢,遠不是一萬兩千美元所能比的。
稍想了一下,楊銳分彆拍拍舍伍德和吉布森的肩膀,道:“一萬兩千美元就不必了,可口可樂既然經費有限,暫時也不用捐助我的實驗室了,咱們後會有期。”
舍伍德和吉布森眼睜睜的看著楊銳離開,心裡不止一次的想要將楊銳摁在地上。
良久,舍伍德問道:“楊銳最終的意見是什麼?”
“不知道。”吉布森滿眼的茫然,今天的談話,信息量太大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