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元勝嚴肅了一些,點頭道:“來的人都是我的人,都有編製,這是咱們廠裡的事,誰都不敢鬨虛的。”
楊銳點點頭。他其實本身就是放心的,國企的封閉性是外人難以想象的,所謂家醜不可外揚的觀點不知道延續了幾代人了。在這方麵最有發言權的也許是記者,問問采訪過國企的記者們,但凡是采訪負麵消息的記者,都要遭遇到種種泥潭般的問題,在國企的大門內,當所有都有相同的看法的時候,記者們想依靠自己的理念獲得勝利,是極其困難的,揭國企的蓋子,也向來是各級政府的棘手問題。
對西堡肉聯廠這樣的傳統企業來說,蓋子或許會更沉。西堡肉聯廠雖然坐落在西堡鎮,但它從來都是一座獨立王國,西堡鎮的鎮長不僅沒有西堡肉聯廠的管轄權,他甚至都不敢觸碰西堡肉聯廠,溪縣的級彆稍微高一點,也好不到哪裡去,甚至到南湖市,也是求到西堡肉聯廠的時候多,影響西堡肉聯廠的時間少。
作為一家大型肉類加工廠,西堡肉聯廠不光在產品方麵有社會影響力,它對上遊產業的控製也是現在的政府所需要的,這樣的企業,隻要不要求初夜權,根本就是獨立的領地。
80年代的內地環境就是如此,楊銳從來都是選擇對自己有利的,至於應該還是不應該的問題,那是食肉者們的判斷。
製藥企業大約都是如此的心態,我做出了偉哥,它的功能很強大,至於你是用來治ed,還是用來治心臟病,又或者一起治,那是醫生的決定,不是藥企的職責。
一大鍋的紅燒肉,短時間內就被吃的湯水都不剩了。
“都吃好了?咱們坐下來說話吧。王叔,這裡留幾個人就行了,其他人先回去吧。”楊銳擺出一副談話的姿態,坐下來問:“你們有什麼要求嗎?”
西捷工廠的工人麵麵相覷,他們的一天是在慌亂中度過的,根本是應激反應,並非是真的有目標。
楊銳笑笑,道:“英國的捷利康,和中國這邊的國醫外貿,還有我們捷利康鬨翻了,大家知道嗎?”
工人們頓時陷入了茫然。
“到底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有工人緊張的問了起來。
“具體情況,是高層在處理,我也不是很清楚,我今天過來,是不希望我辛辛苦苦做出來的西捷工廠,就此倒閉。”楊銳用手輕輕的撫摸著身邊的設備,道:“西捷工廠才建立了不到一年時間,機器都是新的,這樣停工,我不甘心。”
工人們紛紛點頭。
楊銳朗聲道:“高層的事情,我影響不了,我想,大家估計也難以影響,但我們並不是什麼都不能做,我剛才聽到有人喊複工,是嗎?”
幾名工人遲疑的走了出來。
“我讚同,不管高層是如何談判的,我認為,複工是正確選擇。我們不僅要複工,我們還要生產的更好,更多,更快!”楊銳握緊拳頭,使勁揮舞了兩下,很有氣勢。
工人們低聲議論,臉上很快就有了笑容。
隻要機器開工,工作就不會丟,這是工人們最樸素的情懷,也是多年經驗的判斷,在下崗潮來臨以前,幾乎像是真理一般印在大家的腦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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