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中午。
自山大的歐陽仕教授,也走下了火車,旋即在前來接待自己的轎車上睡著了。
轎車是上海牌的,談不上豪華舒適,但總歸是比吉普車和火車舒服多了。
歐陽仕教授睡的很熟,到了離子通道實驗室,被司機叫醒,才不好意思的揉揉亂糟糟的腦袋,問:“楊銳來了嗎?”
許正平拍拍腦袋,暗歎一聲:又是個缺心眼的。你自己都沒收拾好呢,就讓楊銳出來迎接不成?
倒履相迎的故事是有前序故事的好不好。
當然,人家或許根本就沒想到這個故事,隻是單純的問一下。
許正平盯著如此單純的老頭,踩著一個老布鞋就從鋥亮的上海牌轎車裡出來了。
“歐陽教授,歡迎您。”許正平上前握手。
歐陽仕愣了一下,將手在外衣口袋的位置擦了擦,再和許正平握了一下。
剛才自我幻想著“倒履相迎”的故事的許正平一下子又有了受寵若驚的感覺,再看歐陽仕,覺得這老教授越看越是和藹可親,越看越覺得老教授真實而可愛。
“楊銳呢?”歐陽仕又是一個問句。
“在實驗室裡。”許正平指了一下方向。
歐陽仕毫不猶豫,邁步就走,將剛剛得到了“擦汗後握手”的成就的許正平拋在了後麵。
許正平呆了呆,再歎一口氣,緊追了上去,道:“歐陽教授,楊主任正在做實驗,您可以參觀,但不能乾擾實驗。”
“我知道。”
“您必須呆在劃線區域以後。”
“啥東西?”
“實驗室裡劃了一塊參觀區,您得呆在裡麵。”
“知道了,和老鼠一樣呆籠子裡唄。”歐陽仕無所謂的點點頭,緊接著就看到了一群人的背影。
許正平快走兩步,在前麵領路道:“歐陽教授,請往這邊走。”
“今天搞什麼實驗?這麼多人看著。”歐陽仕伸著腦袋的動作,像是老龜似的。
許正平低聲回答了一句。
“啥實驗?”歐陽仕高聲問了一句。
“冷凍胚胎移植。”前方,張鋒教授冷冷的說了一句。
歐陽仕的表情果然一變。
許正平暗歎一聲,心想:不知道這位要說什麼。
歐陽仕顯然聽不到許正平的歎息,聽到了,他也不在乎。
卻見歐陽仕先是瞳孔放大,緊接著是眼睛睜大,雙手握拳,一把就將前麵撥出了個位置。
粗魯的動作完成了,歐陽仕嘴裡才假惺惺的喊:“讓一讓啊,讓一讓啊。”
“歐陽教授啊。”張鋒盯著歐陽仕看了半天,才認出這位有些麵熟的教授。
兩人一個在南農,一個在山大,要說學校本身的交集是很少的。不過,兩人都是經常參加全國性的生物學會議的,見的多了,總歸是想起來了。
歐陽仕聽音辨位,瞄了一眼張鋒,卻是沒什麼感覺的“唔”了一聲,道:“我是歐陽啊。”
完了,他的腦袋就轉了回去,迫切的看著實驗桌,喊道:“楊主任,我是山大的歐陽仕啊,你是在做冷凍胚胎移植?”
正在做實驗的穀強手一抖,險些將一個半胚給浪費了。
“你手下的人不行啊。”歐陽仕隻能看到穀強的後腦殼,又評價了一聲。
穀強咬了咬牙,轉了一下身子,繼續工作。
“是在做冷凍胚胎移植。”楊銳回頭打了聲招呼,許正平連忙給介紹。
歐陽仕不等許正平的介紹結束,卻是已經撲到了實驗桌的最前端,高聲道:“哎呀,楊研究員,您終於開始做遺傳學了,我之前寫信給您的時候就說了,遺傳學是生物學的未來,看來咱們倆的認識是一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