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好得多(1 / 2)

“五條悟,有點太強了啊。”

一個男人站在海灘上,目光複雜地感歎著。

因為有內應在咒術界的高層之中,所以詛咒師羂索已經幾次設法將特級詛咒送到五條悟麵前,以此測試五條悟的實力。

之前還擔心,如今的情況是五條悟自己選擇任務,如果他沒有選中這些特級詛咒怎麼辦……結果五條悟竟然還特地拿這些特級詛咒練手,未免有些離譜了。

而且,五條悟基本上就是輕輕鬆鬆解決了那些咒靈。雖然本來也說不上是太強的特級詛咒,但甚至都沒有讓五條悟狼狽分毫,這就有點讓人意外了。

這樣的結果不容樂觀啊——對羂索來說,是這樣。

不過……

男人的麵容上突然露出一絲詭異的微笑。

他仿若在自言自語,也似乎是在與誰溝通著:“其實這樣的強者反而有一個弱點,就是他們太傲慢了,從來不會遮掩自己的人際關係——親近的人、敵視的人、討厭的人,還真是一目了然啊。”

摯友、同窗、學生,還有……戀人。

曾經羂索就是想利用夏油傑的身份,現在他發現了一個更好的選擇。

不過,五條悟那個稀奇古怪的戀人,竟然比五條悟本人還要神出鬼沒、不好對付,也是讓羂索稍微有點傷腦筋呢。

……算了。

先退而求其次,進行一次嘗試吧。

讓他看看,五條悟是否真的就是那種——會被感情拖累的人。

再說了,這個人選,好像也很適合作為新的軀殼啊。可惜六眼總能分辨出他的真假,所以沒法以這個身份混到五條悟的身邊。

“……乙骨憂太。”男人微笑著念出這個名字,“才剛剛入學高專啊……該測試一下你的實力了。”

*

不出意外,導師果然還是給新望未的論文找出了一堆毛病。

不能說這些問題都很嚴重,有些甚至可以說是無傷大雅的小細節,但既然導師提出來了,那新望未自然也隻能一一改正。

一整個周末的時間,新望未就忙於修改論文。

好消息是,修改完這些、再給導師看過一遍,論文差不多就能定稿了;壞消息是,她預感到,最終定稿之前,導師一定會再一次挑刺的。

隻有在進行《心想之物》的日常的時候,她才能稍微鬆一口氣。

……果然逃避現實的時候會很想玩遊戲吧。

但再怎麼逃避都沒有用,因為命運的風浪終究還是會劈頭蓋臉地打來。

周一的時候,新望未沒有在學校裡看到吉野順平,他應該是請了假在家休養。而伊藤翔太等人交來了檢討。

有老師疑惑地詢問這是怎麼回事,新望未便私底下跟那位老師交流了一下。

新望未本以為,這位老師會驚訝伊藤翔太等人的行為、會懊惱自己竟然沒有早點發現、會擔憂吉野順平的現狀與未來。

但這位老師隻是在怔了片刻之後,突然用憐憫而悲哀的目光看了看新望未。

他說:“……實習老師啊,果然。你不應該那麼做的。”

“什麼?”

“伊藤翔太。你不應該管他的。”

“……為什麼?”

“因為啊……伊藤家,嗯,總之就是,頗有一番手段呢。其實也有聽聞過一些關於翔太的傳聞,但表麵上過得去就可以了吧。學生的事情可鬨不到我們這邊來。”

新望未一下子就怔住了。

“……你是想留校的吧?但聽說伊藤家在學校董事那邊,十分有門路呢。唉,年輕人確實容易衝動。或許你好好跟翔太說說,道個歉,看在你是個女人的份上,他應該不會跟你計較的。”

……她?她應該向伊藤翔太道歉?

某一瞬間,新望未感到大腦一片空白,甚至無法理解這位老師的意思。

人類,是這樣的嗎?

空白的大腦產生本能的疑惑與茫然,更多的是懷疑與不安。

但不安什麼?

難道是她做錯了嗎?她做了什麼錯事呢?

新望未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應付了這位老師,大概是支支吾吾、含糊其辭地說了什麼吧。

可能是“怎麼會”“居然是這樣”之類的話。

所以這位老師露出了然的表情,他回答:“會有點驚訝吧?但學校也不是什麼與世隔絕的地方,很多人以為學校是象牙塔、是伊甸園,這種想法才是最離譜的。

“這裡,就是現實。麵對現實吧。”

說完,這位老師朝著新望未笑了笑,然後離開了。

簡單來說,就是說了很殘酷很冷血的事情,但是態度卻仍舊是友好的。或許是有點居高臨下的,但他對新望未也沒什麼惡意,甚至還主動提醒新望未去跟伊藤翔太道歉。

……但,果然還是不能理解。

為什麼會是她去道歉?

上午收到伊藤翔太的檢討,下午新望未便收到通知,她負責的社團活動,不需要再繼續下去了。

“為什麼呢?”新望未輕柔而疑惑地問。

“……沒有什麼為什麼。是上頭的決定。”

於是新望未歎了一口氣,輕聲向對麵道謝。

她獨自一人坐在心理谘詢室,沉默良久。

過了片刻,她突然站起身,坐在了對麵,也就是通常情況下,患者的位置上。

她朝著對麵那個空無一人的、理應是心理醫生的位置,平靜地說:“有時候,我無法理解人類。”

有時候,她會選擇與自己對話。

“我選擇了我認為正確的做法、我認為正確的道路,並且認為這樣的選擇,理應正確、理應符合人類社會的價值觀。但是,其他人卻認為,我是錯誤的、他們才是正確的。”

那麼,誰才是“正確”的呢?

她錯了嗎?

她的大腦中不斷地閃過吉野順平的

麵孔與目光,伊藤翔太的麵孔與目光。

……她突然意識到,自己正不自覺肩膀緊繃、手指緊握,是一個不安而焦躁的動作。

這個時候,仿佛有人對她說了一句話——不,是那個誤打誤撞學習了心理學、並最終決定成為心理健康老師的新望未,對她說了一句話。

於是她緩慢地放鬆下來,緩慢地讓肩膀鬆弛,深沉地吸氣與吐氣。

她說:“我是正確的。”

不需要得到他人的理解與讚同,不需要指望他人為自己的行為鼓掌慶賀。

你沒有做錯任何事情、沒有傷害任何人。

相反,是你保護了吉野順平。

你行在你自己的道路之上。

新望未。

你是對的。

“……他們才是錯的!”

幾天之後,吉野順平給新望未打電話,得知新望未不準備留在裡櫻高中的時候,他驚訝地追問原因,然後下意識說出了這句話。

吉野順平已經打算轉校了。他媽媽已經在為他挑選學校,下個學年就正好去新學校上課。

聽得出來,吉野順平這麼說的時候,語氣是久違的輕鬆。

新望未不打算留在裡櫻高中,其實是因為相似的理由。

她認為這個學校並不符合她的價值觀。

她不打算留在一個,會選擇包庇校園暴力的學校。

另外,從裡櫻高中的高層反應來說,似乎對方也不打算留下她。

畢竟新望未已經在這裡工作了好幾周。日本高中的第三學期是一月到三月初,總共也就兩個月的時間。現在都已經一月份了,差不多是該確定下來的時間。

之前裡櫻高中的態度也相當熱情,畢竟新望未是東大的高材生,願意來學校當心理健康老師,也可以說是屈就了。

那些看起來應該是由正式老師來負責的事情,比如說社團活動、心理健康課之類的,也一股腦交給了新望未,名義上說的是趁第三學期進行一下嘗試,下一學年便正式開始。

但是現在,這些事情也不需要她來做了。

通知她的並非是校董,但也應該是相關者,新望未追問理由的話,也隻會得到“是上頭的決定”的回答。

新望未甚至會產生一種,“上頭”正等著她來妥協、她來道歉的感覺。

偶爾在學校遇到伊藤翔太的話,伊藤翔太也會用一種——怎麼說,自鳴得意的笑容,來跟新望未打招呼。真不知道他是從哪裡學來的……從家裡的長輩那裡嗎?

結果在這般年輕的麵孔上,都能看出一種腐朽固化、裝腔作勢的感覺。

……糟糕,突然一下子很共情悟君的說法。果然是“爛橘子”呢。

當然,新望未並不會像五條悟那樣生氣,她隻是驚訝了一下,隨後就平靜地接受了這樣的情況。

老實說,與雙向選擇相對應的話,這其實也應該算是“雙向不選擇”吧。

這樣一來,新望

未倒是有了大把時間,可以在心理谘詢室安靜地修改自己的論文。她在裡櫻高中,又一下子成為了一個透明人,一片無人在意的空氣。

……真是的,本來還以為自己會留在這裡,會成為這裡的老師,會在未來迎接一屆又一屆的學生,然後目送年輕的孩子們走上社會……

結果這險惡的成人社會,首先就把她教育了一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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