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南嘉魚彈完琴,前方雪白柔軟的貝殼床上已經鋪了一床的珍珠,她的琴音停下,蓬萊仙宮主睜開了眼眸,深藍的眼眸明滅不定如海水潮湧,俊美妖異的臉龐上神色淡漠無一絲情緒。
看著那一床的珍珠,南嘉魚的強迫症犯了,尤其是蓬萊仙宮主還躺在那裡不動,絲毫沒有動手收拾的意思,她忍了忍終是忍無可忍道:“要不要我幫你?”
蓬萊仙宮主這才看向她,頓了一會,微微頷首。
南嘉魚當即就上手了,她從自身的儲物袋裡翻出一個容器,然後利落的過去撿起床榻上的那些雪白珍珠,蓬萊仙宮主什麼也沒做,隻是坐在那裡看著她的舉動。
“麻煩往旁邊挪挪。”南嘉魚對他說道,然後繼續撿床上的珍珠,她敢發誓今天要是她不幫他撿起這些珍珠,明日來的時候現在是什麼樣明天還是什麼樣子。
等到最後,她好不容易將這些珍珠全都撿好,然後放到了一旁珊瑚桌上,她抱起琴對蓬萊仙宮主說道:“今日就這樣吧,明日我再來。”
身後傳來蓬萊仙宮主低冷妖異的聲音。
南嘉魚頓住腳步,她轉過身對著他笑,“你的意思是這些珍珠送給我嗎?”
“多謝好意,但不必了。”南嘉魚說道,她看著蓬萊仙宮主笑了下,“如果你真想送的話,那請將你的笑容送給我。”
身後雪白柔軟貝殼床上的蓬萊仙宮主一雙深藍的眼眸注視著她離開遠去的身影,眼神裡似有光澤在湧動。
南嘉魚出去的時候,聽見前方趙蔓和秦欽正在爭吵。
“不過是寫封信而已,你都不願意嗎?”趙蔓語氣不滿地對秦欽道,“秦大長老你還記得你的身份嗎?為宮主效命本就是你的職責。”
秦欽聞言一臉荒謬表情,“你讓我給裴獻寫信?姑且不提裴獻會不會將信打開看而不是將它直接撕毀,就你所說的事情裴獻不會答應!他好不容易收個徒弟,怎會將她留在蓬萊?”
“他為何不答應?宮主如今這模樣不正是因為替三界做出犧牲,若沒有宮主神魔眼早在三千年前便爆發,屆時隻會死更多人,填進去更多性命!”趙蔓憤怒道,“如今不過讓裴獻的徒弟留在蓬萊仙宮區區百年而已,你們都不願意嗎?”
“趙蔓,你清醒點!他已經沒救了,你們如今所作所為不過是在拖延時間罷了,他的命是命彆人的命就不是命了?”秦欽質問她道,“這些年,你們又填進去多少人命?”
“該清醒的是你而不是我!”趙蔓冷笑道,“你還在記恨那件事情嗎?到底是誰在感情用事?我與你解釋過多少次了,宮主不能死!一旦他死了,蓬萊沒有新的仙宮之主,屆時神魔眼無人鎮壓,隻會爆發的更快!”
秦欽冷笑,“也許隻有當他死去,新的仙宮之主才會誕生。”
“這種事情並未有過先例,我們不能賭,不能冒險!”趙蔓說道,“你彆執迷不悟!”
南嘉魚:他們爭吵的好凶。
信息量也好大的樣子。
最終,趙蔓和秦欽兩人發現了南嘉魚的出現,停下了爭吵。
兩人的神色都不大好看。
“今日怎麼晚了一個時辰?”趙蔓強忍著怒氣看著南嘉魚緩和了語氣問道,神態關切,“可是發生了什麼狀況?”
聞言,南嘉魚臉上的神色頓時微妙。
狀況確實有……
但這個狀況還不太好為人說,所以最終她隻是神色古怪的搖了搖頭,說道:“沒有。”
趙蔓也隻是隨口一問,見她否認也沒多問,轉而說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最後,還是秦欽和趙蔓一同送她回去。
一路上兩個人誰都沒有說話,氣氛很不好,各自都忍耐著但又一副隨時會爆發的模樣。
夾在兩人之間的南嘉魚:……
就很尷尬。
這一路就像是渡劫,好不容易回到了她的道居。
趙蔓對她說道:“明日我再來接你。”
說罷,就轉身離去了。
她一走,氣氛頓時都輕鬆了。
秦欽臉色也緩和了許多,沒有方才那麼緊繃壓抑,他對著南嘉魚說道:“你聽見我們的爭吵了?”
“……”南嘉魚。
她沒想到秦欽會如此直白問出,果然是應了那句老話嗎?隻要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彆人!
“聽見了一些,但不多。”南嘉魚說道。
秦欽看著她道,自嘲道:“這也沒什麼不能聽的,趙蔓讓我寫信給你師父,想讓他將你留在蓬萊仙宮百年,我拒絕了。”
“我了解裴獻他不會答應,我也不去自取其辱,給他嘲笑我的機會。”他說道,臉上表情嘲諷,“我與你說過,你該叫我一聲師伯,並未騙你。裴獻是我師弟,當年他入門的時候還得喊我一聲師兄。原本我們的關係還不錯,隻是裴獻實在是太聰明了,他的天賦絕無僅有,千年難得一遇。”
“原本我是白鷺峰的首座大師兄,該是繼承師門傳承道統之人。但是裴獻太出色了,他處處壓我一頭,壓的我踹不過氣來。正是在這時候,蓬萊仙宮的大祭司找上了我,她許我劍聖遺留劍譜,邀我前來蓬萊仙宮繼承大長老之位。”
說到這裡,秦欽臉上表情越發嘲諷,“當年的我不忿師父和掌門等人對裴獻的看重優待,心下不服,意氣用事。一怒之下叛出了師門,入了蓬萊仙宮。”
“等真正進了蓬萊,才知這是一趟渾水。”
南嘉魚靜靜聽著他講,看著他問道:“你後悔了嗎?”
“後悔?不。”秦欽說道,“比起蓬萊仙宮,裴獻更讓我難以忍受,再給我一次機會選擇,我依舊會選擇前去蓬萊仙宮。”
他看著南嘉魚,笑道:“真羨慕你,不用去體會被一個年紀比你小入門比你晚天賦實力卻遠勝於你的人壓在頭頂的感覺,時間長了真的會心生魔障。”
說罷,他自嘲了下。
此後他沒有再多說什麼,靜靜站了一會然後離開了。
南嘉魚看著他離開的身影,佇立在原地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