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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薑從浴室裡出來的時候,紀絮桉正靠在窗邊吹風,她用手肘撐著窗沿,目光遙遙地望向遠方,像是陷在了沉思中難以自拔。
薑薑朝她走了過去,邊走邊輕聲喚道:“姐姐。”
紀絮桉身體沒動,隻是偏了偏腦袋,用側臉對著薑薑。
隨著薑薑的靠近,她身上花香味的沐浴露裹挾著潮濕的水汽,直直地朝紀絮桉席卷而來,令她短暫地晃了一下神。
就這一兩秒的功夫,薑薑已經將自己的手背貼在了紀絮桉的小臂上。
“好冷。”薑薑嘟囔了一句,“姐姐也不怕吹著涼了。”
紀絮桉靜靜地凝視著她尤帶潮紅的眉眼,順從地關上了窗戶,“好,不吹了。”
薑薑露出了一個淺笑,她的發梢還在往下滴水,水珠滴落在胸前的睡衣上,氤氳開一片濕痕。
薑薑毫無所覺,“姐姐也快去洗澡吧。”
紀絮桉的目光從那一抹潮濕上一掃而過,她錯開視線看向薑薑身後,“不急,先給你吹頭發。”
薑薑的眼裡明顯多了幾分欣喜,她轉身小跑著奔向浴室,“那我去拿吹風機。”
紀絮桉揚了揚唇角,難得看到薑薑這麼活潑的一麵。
她想,薑薑會因為自己的親近而感到高興,至少可以說明,薑薑的心裡是有她的。
可緊接著紀絮桉的笑容又淡了下來,她因為弄不清自己對薑薑的感情而困惑失神,薑薑卻好像真的隻是把她當姐姐,她的親近和羞澀,並不摻雜任何旖旎的心思。
紀絮桉的心沉沉地墜了下去。
薑薑拿完吹風機出來時,紀絮桉還站在沙發邊,她今晚的情緒好像有些不太對,薑薑本能地感覺這時候應該再給紀絮桉一點
兒刺激,或許這樣紀絮桉就能明白她想要的是什麼了。
但她也沒有太心急,至少在紀絮桉給她吹頭發的時候,薑薑並未做任何的小動作。
紀絮桉撫摸著薑薑的長發,感覺手下的發絲徹底變乾之後,才關掉手中的吹風機,“好了。”
她正想轉身放下吹風機,原本乖乖坐著任由她擺弄的薑薑,忽然抬起胳膊環住了她的腰肢,還主動將臉頰貼在了紀絮桉的腰腹處。
紀絮桉霎時間沉默了下來,她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整個人如同一尊安靜的雕塑,連呼吸都變得很輕,唯有垂在身側的手指蜷縮了又放鬆,昭示著她並不平靜的內心。
薑薑蹭了又蹭,把紀絮桉齊整的白襯衫都蹭得淩亂了幾分,透過薄薄的布料,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屬於紀絮桉的溫度和力量,對方的小腹繃得很緊,大概還是不習慣吧?
可她並沒有推開自己。
薑薑慢慢收緊雙臂,嗓音黏黏糊糊的,像是在不好意思,“姐姐,我真的好喜歡你。”
紀絮桉聽見這話,心臟狠狠地跳了一下,她倏地低頭看向薑薑,可薑薑把整張臉都埋在了她的身上,被她親手吹乾的長發擋住了薑薑的側臉,紀絮桉隻能看到她的頭頂。
她的指尖動了動,很想將礙事的發絲撩開,但最後還是克製住了。
薑薑好像絲毫沒有感受到紀絮桉的糾結,她抱著紀絮桉的腰,還在低聲撒著嬌。
“今晚姐姐出現的時候,我真的好感動好開心。”
薑薑的聲音裡似乎多了些甜蜜,“賀欣窈有很多愛她的家人,所以她有底氣跟彆人爭吵,她是很幸福,但我不羨慕她。”
“因為我也有姐姐護著我,姐姐比她們所有人加起來都要好。”
薑薑說到這裡,不禁仰頭用含水的杏眼癡癡地望著紀絮桉,“姐姐,你會永遠這樣保護我嗎?”
她太可憐太卑微了,紀絮桉幾乎沒有猶豫,便鄭重地許諾道:“會。”
說完之後,她的心裡反倒輕鬆了不少,又認真地添了一句:“不管發生什麼事情,我都會護著你,不讓你受委屈的。”
薑薑不安地確認道:“那如果是我做錯了事情呢?姐姐會不會覺得我是壞孩子,就不要我了?”
紀絮桉抬手輕撫著薑薑的眼尾,將那一點水光用指腹擦去,擦完淚珠,她的手也沒有馬上離去,而是捧著薑薑的小臉,語氣溫和地安撫道:“如果你真的做錯了什麼,那也怪我,是我沒儘到管教你的義務。”
所以她永遠不會因此拋下薑薑。
沒教好,繼續教就是了,她會給薑薑改正的機會。
薑薑從紀絮桉的眼裡看到了認真和堅定,這足以讓她相信,紀絮桉並不是在騙她。
也許,紀絮桉對她的包容比她想的還要多很多。
薑薑眷戀地抱著紀絮桉,甜言蜜語跟不要錢似的,“我會永遠聽姐姐的話的。”
紀絮桉的手按在她的後腦勺上,薄唇也微不可查地彎了起來,她垂眸
注視著薑薑,眼神格外溫柔動人。
“我知道,薑薑一直都很乖。”
薑薑心道,紀絮桉這人看著冷漠不好接近,可一旦走進了她的心裡,反倒比想象的要好攻略的多。
她暗自思索著接下來的計劃,並未注意到紀絮桉溫柔眉眼下深藏的,濃烈到化不開的偏執和晦澀。
……
晚上睡覺的時候,薑薑主動越過了那道無形的分界線。
“姐姐,我有點兒冷,可以抱著你睡嗎?”
她篤定紀絮桉不會拒絕。
紀絮桉果然沒說什麼,隻是把自己這邊的被子掀開了一些,薑薑立馬挪了過去。
貼身的睡衣太輕薄,薑薑柔軟的身體緊挨著紀絮桉的胳膊,連身前的弧度都被擠得微微變了形狀。
紀絮桉儘力放鬆身體,相比起薑薑充滿依賴的姿勢,她的睡姿標準得都能寫進教科書裡了。
兩人一個儘可能地靠近,另一個卻始終無動於衷,好似一切都隻是薑薑的一廂情願。
可如果不是紀絮桉的默許,薑薑又怎麼可能輕鬆地侵入到她的領地中?
薑薑摟著紀絮桉的胳膊,甜香的氣息直直往紀絮桉的鼻子裡鑽。
“姐姐晚安。”薑薑小聲道。
紀絮桉沒說話,薑薑也不在意,她閉上雙眼,意識很快便墜入了沉眠。
這一覺睡得很香,薑薑醒來時,隻覺得自己的四肢都暖洋洋的。
她睜開眼才發現,原本被她抱在懷裡的胳膊不知什麼時候抽了出來,取而代之的是攬在她腰間的一條手臂。
紀絮桉還沒醒,大概是她睡著之後無意識地抱住了薑薑。
薑薑小心翼翼地往旁邊挪了一下,她一動,紀絮桉的手便跟著往下滑了一些,眼看著就要從她身上滑落。
但還不等薑薑繼續撤離,那隻鬆鬆搭在她腰上的手忽然又收緊了,把她重新摟回了懷裡。
猝不及防之下,薑薑的鼻尖撞在了紀絮桉的胸前,溫熱的觸感讓她紅透了臉,這回倒不是裝出來的。
“姐姐?”薑薑悶悶地喚了一聲。
她一說話,嘴唇又不小心地碰到了紀絮桉的皮膚,像是刻意的親吻一樣。
薑薑趕緊閉上了嘴巴。
經過這麼一番折騰,紀絮桉也算是徹底清醒了。
薑薑還被她鎖在懷裡,乖乖地任由她欺負,紀絮桉甚至能感覺到自己貼在薑薑後腰處的手掌,指尖觸碰到的不是睡衣,而是更加細膩柔韌的東西。
她觸電般地鬆開了手,早起的嗓音還帶著微啞,“抱歉,我睡糊塗了。”
薑薑坐起身來,臉頰上的紅暈已經完全消退了,她好似並未將剛才的意外放在心上,“沒關係的,姐姐昨晚睡得好嗎?”
紀絮桉也跟著坐了起來,“嗯。”
薑薑揉了揉自己的臉頰,“我也睡得很香。”
她很輕地歎了口氣,語氣似有失落,“要是小鳶一直住在這裡就好了。”
這句話裡的暗示意味太濃,紀絮桉想裝作聽不懂都難。
她看著薑薑心虛的、飄忽不定的視線,臉上終於有了笑意。
“不需要她一直住在這裡。”
薑薑迷茫地看著她,從鼻腔裡發出了一聲輕哼,“嗯?”
紀絮桉不答話,而是掀開被子下了床,她先背對著薑薑將自己鬆開的領口掩好,然後才轉身麵向薑薑,黑眸中似有無儘的深意。
“隻要你想的話。”
薑薑目送她離開,直到房門打開又合上,紀絮桉的身影徹底消失在房間裡之後,薑薑都還在思索紀絮桉剛才的那句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隻要她想,紀絮桉就會陪她一起睡嗎?
……
這一夜薑薑過得濃情蜜意,醫院裡賀欣窈的心情卻與她截然相反。
因為她發現,錄音筆裡的內容真的有缺失。
前後的聲音都有,連她摔下台階之後,跟眾人的爭吵聲都錄得清清楚楚,唯有中間她跟謝綃爭執的時候,錄音筆莫名其妙地被關閉了。
賀欣窈氣得狠狠地將手上的東西砸在了地上。
這一定是謝綃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