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直第二日就將計劃書呈了上來, 劉蕁仔細看了之後, 將計劃書遞給司俊:“朕覺得沒什麼可改的, 你看有沒有什麼需要添補的地方?”
司俊也不避諱, 直接接過折子看了之後,皺眉道:“你要親自去宣旨?”
鄭直道:“是。”
司俊道:“太危險。”
鄭直道:“事關重大,直不敢托他人之手。”
劉蕁插嘴道:“本來朕想著, 正法去是不是太危險了。不過劉景自詡名士,之前很多人勸降,也沒見他斬來使。何況正法拿著朕的聖旨。他就算不樂意,應該也不會背上斬天使之名。那不是更給了咱們借口。”
這裡的天使可不是西方長著翅膀會掉毛那種, 而是指天子派往宣旨的使臣。
司俊仍舊皺眉:“若是劉景因重病亂了分寸, 或者底下人陰奉陽違……就算他們不斬來使,也可能把正法囚禁。”
劉蕁也跟著皺眉:“對哦, 朕還沒想到有囚禁這一茬。正法啊,你在荊州拉的仇恨太大了,還是換個人吧。”
雖沒聽說過“拉仇恨”這說法,但鄭直很容易就理解了這字麵上的意思。
他道:“臣臣雖算不得有三寸不爛之舌,既然提出前往, 自然有脫身之法。何況或許隻有臣前往, 荊州牧才可能相信這道旨意。”
鄭直臉上浮現笑意:“益州沒有人比臣,更了解荊州牧。”
劉蕁道:“朕知你們這些奇人想來自信,但朕希望, 你三思而後行。荊州不能和平解決那就打,咱們又不是打不過。若你出事了, 朕去哪再尋一個鄭正法?”
鄭直愣住了,他看著劉蕁緊鎖的眉頭,明顯不讚同的表情,心頭不由湧出一股暖流,鼻頭也不由一酸。
他本不是感情充沛之人,更不覺得自己有多忠誠。但是如今他實實在在有些慌張了。
鄭直沉默了一會兒,從凳子上站起來,撩袍子跪下,對著劉蕁結結實實磕了一個頭,道:“陛下放心,臣必安全返回。”
劉蕁皺眉:“你意已決?”
鄭直道:“臣意已決,此事隻有臣能做。”
劉蕁道:“你能確定無論事情成功與否,你都能保證自己的安全?”
鄭直道:“請陛下放心。”
司俊忍不住道:“陛下……”
劉蕁揮揮手,道:“子傑,既然朕將此事交於了正法,那麼就該信任他。不過朕和你同去。”
鄭直驚呼:“陛下!”
劉蕁笑道:“朕突然想到,就算正法舌戰蓮花,就算劉景信了這聖旨是真的,他又怎能確定,這荊州,最終是落在了朕手中,還是子傑手中?”
司俊不讚同道:“陛下,太危險了!”
劉蕁道:“朕去才沒有危險。劉景可是宗室,還是一個臥床不起,兩個兒子都不爭氣的宗室。荊州讓給任何勢力,他都不能保證自己那兩個愚蠢的兒子還能當一輩子富貴閒人。但朕能保證。”
劉蕁手往上一指:“就算他兩兒子蠢到連地方官都當不好,朕也可以封他們為享有食祿的諸侯,保他們一世富貴。以劉家列祖列宗的名義發誓,他會信的。”
鄭直整個人都傻了,司俊哭笑不得:“陛下,要是他扣下你可怎麼辦?”
劉蕁不在乎道:“朕的本事,子傑還不知道?誰脫不了身,朕都能脫身。而且,他若扣了我,又能向誰投誠?作為劉家人,難道他不想繼續維持劉家的天下,反而去幫外姓人不成?誰不知道,若這改天換地,大漢宗室就算再低調,也會被忌憚。”
鄭直和司俊都陷入沉思。
的確,如果劉景能確定,荊州的確是奉還給天子,定不會猶豫。
而現在唯一能證明的,不是劉蕁的聖旨,而是劉蕁本人。
就算是親手寫的蓋上了玉璽和天子私印的書信,也可以是劉蕁被脅迫寫的。
劉蕁越想越覺得有理,道:“雖然有一丁點冒險,比如路上遇到強盜截殺什麼的。但朕覺得,冒這點險是值得的。若是打仗,不知道會死多少人,會耗多少錢財。雖朕知道要平定天下,不能心慈手軟,但將士的命也是命啊,既然有很大概率能和平解決,那何必勞民傷財呢。嗯,不是勞民傷財,那可是勞命傷財。益州才剛開始推行新作物,需要大量勞動力,那麼多條人命,用來開墾田地種糧食多好啊。”
司俊歎了口氣,也撩袍子跪下,道:“陛下高德,但臣請陛下更注重自己的安危。這天下若沒有陛下,定會陷入更大的戰亂。”
劉蕁道:“這混亂的天下,本就是朕的祖宗們做的孽。所以平定天下,還百姓們一個盛世,是朕的責任。朕在完成責任之前,是不會輕易狗帶的。”
鄭直:狗帶???
司俊無奈:“陛下……”請不要隨意用現代網絡用語,彆人聽不懂。
劉蕁立刻改口:“朕的意思是,沒完成責任之前,是不會輕易出事的。朕也有自保的法子,這個子傑你肯定知道,對吧對吧?”
司俊更無奈了。是啊,他知道,不就是變貓嗎?
誰見到皇帝都不會殺,肯定是扣留起來自己利用。劉蕁隻要等晚上那些人一睡,立刻就能變貓溜走。
就算周圍好幾個武將守著,他還能把火球卡當打火機用,燒幾間房子製造些混亂,趁著混亂離開。
隻要他帶著地圖,還怕跑不回益州?
鄭直不知道劉蕁的依仗是什麼,但他絕對不同意讓天子去冒險。
“陛下!這大大不可!臣明白陛下體恤將士,但陛下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這事賭不得,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啊!”鄭直焦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