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纖塵沒直接說梁溪,轉而反問:“忠信王府,在六小姐之外,應該還有適齡入宮的女孩吧?”
這次不怎麼正式的選妃,朝野上下都盯著,有條件的家裡都送來了差不多的姑娘,忠信王府更是“重禮”以待,嫡出的六小姐,這個分量,隻要詹錦憐願意,皇後她都當得。
可偏偏她是極不願意的,還鬨了個雙方沒臉。
“忠信王府有功於朝廷,若是詹家小姐願意,太後不會拒絕的,怎麼沒有自願的嗎?”陸纖塵問道。
詹家已是在詹錦佑控製之下,不敢說掌控全局,但他隻要想,唯一的嫡親妹妹是不可能被送進宮的,詹錦憐的行為,完全是詹錦佑的默認。
“我詹家的女孩粗鄙,上不得台麵,就像我妹妹這樣,生性桀驁有主意,敢當眾下了陛下的麵子,怕是難為後妃,還望聖醫女見諒。”詹錦佑完全沒有歉意。
一切的是非在剛剛詹錦憐那一跪中已經過去了,這個行為明確地表示了詹家的態度——詹家的女兒不為後妃。
野心昭昭,自在其中。
“這確實難辦。”陸纖塵低聲道。
“當年我上元麓派,聖醫女來見我一麵,我還以為是自己好大的臉,卻看這大半年來,聖醫女忠心的還是陛下。”詹錦佑不冷不熱地開口。
“忠於大洪朝皇室,是元麓派的職責。”陸纖塵回應道
“可你們掌門不是這麼說的。”詹錦佑一撩眼皮。
“我師尊是這麼說的就行。”陸纖塵不軟不硬道。
詹錦佑凝重一瞬,又轉而笑了:“是,聖醫峰恪守祖訓,是為吾輩楷模,這舊曆的事情誰還沒執著過呢?咱不說過去,就說現在,那梁溪姑娘進宮,陛下和太後是個什麼意思?”
陸纖塵思量了一下:“梁溪姑娘聰明有才,那燈謎數她猜的多,她有心有陛下,跪地而求,太後便點頭讓她留下了。”
——留在皇宮,是梁姑娘自己主動爭取來的。
眼看著詹錦佑要往陰謀論上扯,陸纖塵不由得替人姑娘辯駁了幾句:“梁家趁著當年付家的衰敗崛起,到如今不過兩代,嫡係一脈又常年在邊疆,
留下個京城的大家族落不了太多好,沒準是梁姑娘自己看上了入宮的榮華富貴,有自己的打算呢?”
倒也不是全無可能,詹錦佑知道,梁家旁係,可是有市井之輩,上不得台麵,這家裡出個想飛上枝頭變鳳凰的姑娘,不奇怪。
“那真是這樣的話,辛苦聖醫女走一趟了。”詹錦佑說著,做出了送客的架勢。
“不急,我看詹小姐身體似乎也有恙,我可否一看?”陸纖塵說道。
生龍活虎的詹錦憐一指自己:“你說誰有恙?”
陸纖塵微笑著,手上卻不由分說地拉過了詹錦憐的手:“我替六小姐把把脈。”
尋常的官宦女子,一身的首飾是少不了的,但詹錦憐常年習武,手鐲一類的首飾是不帶的,也不避諱在兄長麵前撩起袖子,便這樣讓陸纖塵把著了。
“我離家快一年了,看著個熟人,不僅想多問一句,元麓派,掌門他們,還好嗎?”陸纖塵開口道。
“還好,”詹錦憐爽快地回答了,“師尊師兄他們都很好。”
因著這一代的掌門出自天極峰,故而王侯將相都以天極峰為尊,有點能耐的都拜到這裡,肯收當年的詹錦憐,那忠信王府的麵子可真不是一般的大。
收詹錦憐一個三歲小女孩和收當年笛蘭公主一個十四歲的少女是有本質區彆的。
後者不過是“容留”,留一容身之處罷了,若是當年的笛蘭公主自己不上進,那可什麼都學不到。
而前者,不僅是三歲的孩子更難照料,還是武道傳承上的傾囊相授,是真正的“師徒”。
“那你,知道陸祁嗎?”陸纖塵問起。
“陸師兄?知道呀,掌門師尊的三弟子,元麓派小輩裡有名的第一人,可是大名鼎鼎呢。”詹錦憐說道,話繞了一圈,又想到什麼,“陸師兄與陸醫女都姓陸,有關聯嗎?”
陸纖塵點點頭:“那是我兄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