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纖塵知道“吵著要來”這事情陸奕乾得出來,但想必不是為著自己,而是這皮猴子在山上待不住,想要出來玩。
陸奕的性格特點就是自由灑脫,不愛受拘束,說話也隨心所欲的,不顧慮旁人看法。
這些性格放在個成年人身上或許還挺帥,放在個孩子身上就沒那麼討喜了,尤其是這熊孩子出言不遜的對象還是自己。
“夫子教禮教,長於吾者,應敬之,親更應之,這其中就包括了對父母親長的尊敬,姐姐自然也在其中,你這般所為,有悖於夫子教化。”蘇楓瑤開口,數落開了。
“是,對親應敬之,對上位者更應敬之,”陸纖塵接過話頭,轉向柳兒,“你之行,落了一個‘不敬皇族’,便是天大的罪過,長公主罰你不過五十大板,已是仁慈,你可知?”
柳兒眼角的眼淚滑落了,眼神中透露出絕望。
“而今日之不敬,非隻此宮女之不敬,還有詹世子之不敬,與公主相談,而得出言不遜者,與之談者亦有過,”陸纖塵說道,“公主應知此理。”
蘇楓瑤的視線轉向了詹錦佑,微微遲疑:“可,詹世子……”
陸纖塵給蘇楓瑤使眼色——“這時候順著我的話說”。
“是,詹世子與本宮相談,亦有過。”蘇楓瑤順著她說道。
“罰當同罰。”陸纖塵繼續補充。
詹錦佑在這句話中斂了玩笑的神色:“所以,這走一趟,我也要跟著打五十大板?”
“不錯。”陸纖塵說道。
“此宮女出言不遜時,詹世子可有阻攔,若無,則是鼓勵其言之行,”陸纖塵說道,“鼓勵其行,便為作其行,當與之同罪。”
蘇楓瑤在陸纖塵這句話中又反應過來了,那“宮女”二字,還真出自詹錦佑之口,現在想來,用心險惡。
可,她真的能治了詹錦佑之罪嗎?
蘇楓瑤還在猶豫,陸纖塵已經站起了身,對宮中侍衛吩咐道:“把此人一並拿下,打五十大板。”
侍衛一時猶豫起來,誰都沒敢動。
詹錦佑定定地盯著陸纖塵的後背,好像要把她盯出窟窿來。
這時候的柳兒終於掙脫了鉗製,兩手一鬆,跪在了陸纖塵麵前。
“纖塵……”蘇楓瑤猶豫開口。
“長公主果然宅心仁厚,一向不舍得他人受苦,”陸纖塵揮手,示意侍衛退下,“下去吧,長公主不打算罰人了。”
柳兒跪地磕頭:“多謝聖醫女。”
“不必謝我,是長公主饒恕了你。”陸纖塵說道。
柳兒又轉向蘇楓瑤:“多謝長公主殿下,長公主殿下寬厚仁慈,奴婢一定謹記大恩。”
蘇楓瑤不好再多說什麼,揮手,讓柳兒也退下了。
詹錦佑又多看了兩眼陸纖塵,叫了一聲妹妹:“今日與長公主聊天甚是歡喜,也多謝聖醫女指教規矩,這天色不早,臣告辭了。”
“詹世子走好。”蘇楓瑤說道。
人前腳剛走,都顧不得讓陸奕退下,蘇楓瑤便開了口:“纖塵,你怎麼能讓詹世子與一個宮女同罰,這不是作踐人家嗎?”
“此事我還想問長公主,你怎麼能當著詹世子的麵苛責宮中宮女?”陸纖塵說道,“詹世子是外人,宮女才是咱身邊的人,你這樣說,回頭那宮女怨恨你,被詹錦佑拉攏了去,怎麼可好?”
“那隻是個禦花園灑掃的小宮女。”蘇楓瑤說道。
“不僅如此,這還是個態度問題,”陸纖塵眉頭一皺,“就像太後說的,不管旁人怎麼說,蘇家皇族麵上的一團和氣要保持住了,你和陛下,和太後,不能起明麵上的爭執,宮女也是這個道理。”
陸纖塵咳嗦了一下:“這宮女,自己在宮中,便是打出去都無妨,但當著臣子的麵肆意打罵,隻會讓他看輕了蘇家皇室的格局,看輕了皇宮。”
蘇楓瑤一想,確實是這個理。
當女主有個特點,就是耳根子軟,男主說兩句“為了你好”的話就原諒人家了,陸纖塵此刻客串渣男,兩句話哄好了蘇楓瑤,還讓她滿心覺得“還是聖醫女考慮周全”。
“好,那我去送藥了。”陸纖塵點頭告辭。
“聖醫女還真是心懷大局。”蘇楓瑤又不由得念叨了一句。
陸奕鼓了鼓腮幫子:“要不人是聖醫女呢,潛心修煉,數載不離峰,旁人的凡塵小事,都入不了她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