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奕修看到玻璃杯裡空了一小半,想到岑遙會醉,但沒想到她醉那麼快。
他儘職儘責地給她拍了幾十張照片,等岑遙吹完蠟燭,他把手機還給她的時候,她的手已經不怎麼穩了,一不小心,險些將手機掉進蛋糕的奶油裡。
謝奕修作為賽車手,反應速度要比一般人快得多,他下意識地將手機連同她的手一起抓住。
岑遙的手很軟,關節泛粉,散發著溫潤的觸感。
手腕細細的,好像輕輕一折就會斷掉。
謝奕修的眼皮跳了下。
他握慣了方向盤和維修工具,第一次抓女孩子的手,就像攏了隻初生的小動物在掌心,讓人心口發軟,有幾分慌張,又有幾分隱秘的喜悅。
跟上回在卡丁車館,隔著手套帶岑遙打方向盤的感覺不一樣。
跟在江邊,攥著她的手腕把她拉進懷裡的感覺也不一樣。
那些時候,隻是想幫她、心疼她,沒有其他不夠光明正大的想法。
可現在有。
岑遙臉上洇著薄紅,用懵懂的眼神看他,語調有些軟綿綿的:“還不鬆開嗎?”
又說:“你力氣好大。”
謝奕修回過神:“弄疼你了?”
他放開岑遙,她卻用另一隻手抓住了他的手指。
謝奕修抬眉看她。
“你手上有繭子,”岑遙放下手機,用指尖滑過謝奕修掌心因為長期開車產生的薄繭,“平時這麼辛苦嗎。”
看小姑娘這樣,謝奕修確定她是喝醉了。
她的手小小的,碰他的時候有點癢,但他卻沒說,任由岑遙觸摸那些他過往年少歲月凝成的繭。
玩夠了謝奕修的手,岑遙說:“我要吃蛋糕。”
雖然切蛋糕的刀是塑料製品,但謝奕修還是沒敢讓岑遙動手,自己給她切了一塊。
岑遙吃蛋糕的時候說:“我今天好開心,希望明年我們……”
謝奕修看著她的時候,她像是在醉意中意識到了什麼,忽然不往下說了,改口道:“……希望我的願望能實現。”
然後低下頭繼續吃蛋糕,不時瞥一眼謝奕修,仿佛在確認他是不是沒有注意到自己話裡流露出的蛛絲馬跡。
她的反應被謝奕修儘收眼底,他漫不經心地追問:“你的什麼願望?”
岑遙握著透明叉子的手停了一下,她目光遊移地道:“說、說出來就不靈了。”
謝奕修循循善誘:“說不定我能幫你實現。”
岑遙遲疑了。
桌對麵的男生麵容英俊、眉眼柔和,說出來的話也很讓人動心。
況且他是真的可以幫她實現。
用不夠清醒的大腦思量片刻,岑遙還是退縮了。
她的願望太像表白,就是表白,她沒準備好。
沒準備好現在就將所有心跡,袒露得那麼徹底。
於是她說:“……可我的願望是想要謝奕
修能回到賽場上。”
謝奕修頓了一下。
儘管知道這應該不是岑遙剛才心裡想的那個願望,但聽到之後,他心中還是不免泛起了波瀾。
過了片刻,他問:“就這一個麼。”
岑遙覺得自己就像在跟他玩捉迷藏遊戲:“謝奕修回我私信?”
謝奕修很耐心地道:“還有呢。”
岑遙不知道他這樣問,是因為很確信她會有一個願望同他有關,還是想要找到一個能夠幫她實現的。
可她打定主意這晚不會透露自己的心意,於是告訴他:“還有……希望我學生的畫能在市裡的評選拿獎。”
謝奕修的指腹輕輕點著桌麵,他意味深長地看著她:“還以為會有關於我的。”
酒精引起的灼熱好似卷土重來,岑遙掌心微潮,她說:“那你讓我想想,之後告訴你。”
兩個人吃完飯,蛋糕還剩了一大半,岑遙堅持要帶走,謝奕修看她搖搖晃晃地拎著盒子,怕她連人帶蛋糕一起摔倒,從她手裡拿了過來,然後問服務生買單。
岑遙看他付錢的時候突然說:“應該我請你,是我要你來的。”
“記得還挺清楚,”謝奕修接過小票,放進外套的衣兜,“下次吧。”
“所以有下次?”岑遙問。
謝奕修說有,他陪岑遙出門,看她迷迷糊糊的樣子,提醒她:“門口有台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