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遙想謝奕修一定聽懂了自己的意思。
她說完之後,他沉默幾秒,欲言又止地開口:“遙遙,你是不是哭了?”
嗓音很低,伴隨著緩慢的氣息。
曾經讓她那麼心動的聲線,此刻隻讓她胸腔裡堆積的難過變得更多、更洶湧。
眼淚大顆大顆地滲出來流到臉上,在並不暖和的天氣裡留下蜿蜒的濕冷。
岑遙逐漸控製不住抽噎的聲音,她咬咬嘴唇,沒有回答謝奕修的問題,而是放下手機,找到紅色的按鍵掛斷了電話。
不想讓他知道她這麼傷心,對他這麼在意。
也不想聽他的解釋,無論是什麼樣的理由,都是因為他沒有將她放進他的生活規劃裡,她是不被允許走進他世界的人。
這次謝奕修終於沒有再撥回來。
岑遙攥著手機,許多跟他在一起時的碎片席卷過腦海,像座奔湧的海域將她包圍。
她沒想過自己期待已久的這一天,會是這樣的收場。
岑遙打開謝奕修的私信,她曾經希冀收到的回複真的來自他本人,然而在猜測得到驗證的這一秒,她反而沒有了任何能算得上雀躍的情緒。
所以那些她自以為是的心有靈犀,那些她被桑默感動的細節,都是因為他早已從她這裡不費吹灰之力地拿到了標準答案。
岑遙覺得自己就像個最容易攻略的NPC,把所有能提升好感度的秘籍都傻乎乎地給了他,還心甘情願地覺得他是全世界對她最好的人。
她隻是謝奕修的消遣,那種玩夠就會刪除的消遣。
需要被安慰的念頭冒出來,岑遙點開微信想找祝向怡,卻看到聯係人那一欄裡多了一個小紅點。
她打開看,是裴嘉木那個消失已久的頭像出現在了好友申請裡麵。
他並不是想加她,隻是在驗證消息裡陰陽怪氣地說:“難怪要跟我分手呢,原來真把你偶像拿下了,上次在路上耍著我很好玩?沒看出來,你還挺厲害的。”
岑遙本就心煩意亂,看到裴嘉木這麼說,她什麼也沒有回應,隻是告訴他:“你再給我發一次,我就報警了。”
然後她關掉了加好友的頁麵,問祝向怡:“你看謝奕修的直播了嗎?”
祝向怡火速給她回複了,像是就蹲守在手機旁邊:“看見了,熱搜上看見的,那個車就是用來接你的吧,我這還猶豫半天,不知道該不該找你呢。”
岑遙還沒說話,祝向怡就又問:“你吃午飯了嗎。”
一邊說沒吃,岑遙一邊發了個可憐巴巴的哭臉。
祝向怡便道:“那你在家等著,我接你去吃飯。”
接到岑遙之後,祝向怡先觀察了一下她的臉色,問她:“所以你現在是怎麼想的?”
一直沒聽到岑遙答複,祝向怡大概能猜到她的想法,歎了口氣道:“雖然他騙你確實不對,但我覺得你先彆急著生氣,說不定他有什麼原因呢,就比如他說那個默什麼的
事,可能就是壓力大,想逃避一陣子。”
岑遙乾巴巴地說:“有原因就能騙人嗎,窮就應該去偷去搶嗎?”
“你看你,這時候倒鑽起牛角尖來了,”祝向怡在紅燈的路口停下車,“你就不能想點好的,要是換了彆人,指不定還覺得跟自己男神談了兩個月戀愛挺賺的。”
頓了頓,她又補充道:“那可是謝奕修,多少女明星、千金大小姐都追不到的謝奕修,人家大賽車手任勞任怨接你下班,這不能拿出去吹一輩子?”
“誰要吹,我再也不要他接了。”岑遙說。
祝向怡側頭看她一眼,知道她還在氣頭上,便轉移了話題:“也怪我,年前那次跟你們一塊吃飯,我感覺他不像司機,但誰能想到真是謝奕修。”
想逗岑遙開心,祝向怡故意誇張地說:“遙遙,這要擱裡,你就是女主角的命。”
但岑遙並沒有笑,直到坐進餐廳,她臉上都沒有太多表情。
祝向怡研究著菜單,問岑遙想不想吃青口貝,半天沒得到回答,抬頭一看,發現對麵的小姑娘眼圈都紅了。
“你、你彆哭啊。”祝向怡手忙腳亂地找紙給她,又在手機上點了兩杯奶茶,讓外賣送過來。
她從保溫袋裡把奶茶拿出來放在桌上的時候,岑遙吸了吸鼻子,邊擦眼淚邊用哽咽的聲音問她:“……你不是健身嗎。”
祝向怡替她把奶茶插上了吸管:“你都這樣了,姐姐我舍命陪君子,胖兩斤算什麼。”
又說:“你不是有什麼事吃一頓喝一頓就好了嗎,今天你想怎麼吃就怎麼吃,我請客。”
話音未落,就聽到來上菜的兩個店員在熱烈地討論:“你說謝奕修女朋友是誰?是不是之前營銷號傳的那個他們家合作夥伴的千金啊?”
“誰知道呢,不過他們這種肯定都找自己圈子門當戶對裡的……哎小姐姐?小姐姐你怎麼哭了?”
祝向怡對兩個店員說:“能麻煩你們彆當著她說謝奕修嗎?”
店員瞬間明白了,非常理解地道:“是謝奕修女友粉對吧,上午看他直播說談戀愛脫粉了。”
祝向怡一瞥岑遙,想了想:“她是謝奕修黑粉。”
又裝模作樣地問岑遙:“你最討厭謝奕修了是不是?”
岑遙微微抽動的肩膀停了一下,然後擠出了一個音節:“嗯。”
店員連連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小姐姐你彆哭了,我們送你一份小甜點你看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