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遙沒有回答,而是說:“跟你有什麼關係。”
又告訴他:“你要是沒什麼事,就先這樣吧。”
謝奕修沉默下來,可還是不肯掛斷。
岑遙不知怎麼,好似能想象到他此刻垂眸不語,眼底情緒湧動的模樣。
按掉掛斷鍵之前,她到底還是忍不住有些心軟,跟他說:“是我同事。”
岑遙跟戴易走進餐廳,恰好還有一張空桌,兩個人坐下來,岑遙用手機掃了桌上的點餐一維碼,選擇了就餐人數,開始往下翻。
戴易劃了幾下說:“我沒來過這裡,你有沒有什麼推薦?”
他問完,岑遙卻好半天沒有回應他,表情怔怔的,思緒像是飛到了彆的地方。
“岑遙?”戴易喊了她一聲。
岑遙回過神來,抱歉地道:“對不起,我剛才沒聽到。”
戴易說“沒關係”,又說:“不是什麼重要的話,我隻是想問你有沒有推薦的菜。”
岑遙說有的,她翻著菜單往下:“他們家的鰻魚粒炒飯好吃,鰻魚很多,而且吃到最後也不會膩,還有這個烤培根火候也掌握得不錯……”
戴易認真地聽著,把她說的六七個菜都點了一份。
岑遙看到了:“點這麼多吃不了。”
“我幫你吃。”戴易說。
是句有點越線的話,岑遙有一瞬間的恍惚,她不由自主地想到,謝奕修也這樣對她說過。
須臾,她道:“還是不要浪費了。”
戴易沒再堅持,上菜之後,他跟岑遙聊了一些學校的事情,察覺出她的心不在焉,他問:“你最近是不是心情不太好?”
岑遙看上去不太想跟他講這件事,就隻簡簡單單地說,還行。
戴易看了她一會兒,然後問:“剛才給你打電話的,是謝奕修吧。”
他清楚謝奕修的地位,也清楚自己無法跟那個人相提並論,但今天或許是他唯一一次有機會跟岑遙單獨相處這麼長的時間。不試試,他不甘心。
岑遙沒否認:“嗯。”
戴易思索片刻:“如果他讓你這麼不開心,是不是也可以不要委屈自己,考慮一下彆人?”
岑遙聽到他的話之後愣了一下,看著他輕輕地問:“不是說好今天隻練車嗎?”
又說:“戴老師,大概是我自作多情了,但我想說,我一直隻把你當成一個很好的同事,如果你還有其他方麵的想法,可能我要讓你失望了。”
戴易沒想到岑遙會拒絕他拒絕得這麼徹底,連話都不讓他說,他看著對麵五官精致好像洋娃娃一樣的女孩子,突然意識到,她其實很堅定。
“好,”他笑笑,將還未出口的話收了回來,“那我們就是關係很好的同事。”
想讓自己完全死心,戴易看著她,追問了一句:“你是不是還喜歡謝奕修?”
岑遙的眸光晃了晃,他以為她會含糊其辭,沒想到她鄭重地點點頭,
說是,還喜歡。
於是戴易明白了,岑遙喜歡謝奕修,是沒有第一誌願的那種喜歡。
想了想,他道:“上次你說你們是高中同學,所以你高中的時候就開始暗戀他了?”
“不是暗戀。”岑遙說。
她怎麼有資格暗戀他。
謝奕修是她整個少女時代的航向標,如果他是天邊燦爛的極光,那她就是海底向著他跳躍遷徙的魚,用“暗戀”兩個字概括,反而沉重和俗氣。
她從認識他就開始崇拜他,把有關他的一切記得那麼深刻,知道他的生日是6月13日,知道他很擅長記地圖,知道他高中畢業之後申請到了牛津,知道他在哪一年成為F1車手又是哪一年奪冠,知道他的車隊之所以叫Mask,是因為他喜歡《變相怪傑》的係列電影,希望賽車就像影片中的那張麵具,能讓車隊裡的每個人都變得很強大。
雖然很想找到一個合適的形容來描述自己對謝奕修的感情,但岑遙發現,這是一件無比徒勞的事情。
於是她隻好搖搖頭,說不好意思,我講不清。
戴易說:“我能明白。”
能明白謝奕修對她來說,特彆重要。
兩個人吃完飯,岑遙要結賬,為了讓她放心這筆人情算是還清了,戴易也沒有推辭。
岑遙坐戴易的車回了家,她下車的時候,對方叫住她,然後說:“你還記得上學期我跟你說過的那句話嗎?”
岑遙沒想起來,手放在車門上,懵懂地側過臉去看他。
“當時我說讓你彆把跟前男友分手的事情放在心上,後麵其實還有半句沒講,”戴易的語速稍微有點快,能看出說這話用了極大的勇氣,“因為你很好。”
因為她很好,所以這些事情不值得讓她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