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泠月覺得自己越發敏感,話說出口其實也覺得不妥，楊之之如果邀請季知意，肯定是更正式的邀請，而不是和現在這樣,隨隨便便一個電話。
自己剛剛是不是答應的太乾脆了？
好歹也是季知意的助理。
是不是該拿捏下架子？
蘇泠月其實還真沒刻意有過什麼身份和架子,雖然以前總是被說難接近,傲慢,清高,但她覺得自己除了脾氣大了點，性格臭了點,嘴巴毒了點，得理不饒人一點。
其他挺好的啊。
正在自我灌雞湯,季知意吹了下指甲，起身，蘇泠月也起身，看季知意將用完的工具放回衣帽間裡,她跟著過去,目光往裡,冷不丁想到裡麵那麼多雙鞋，不由好奇問：“季總，皓月係列,就是裡麵的幾雙高跟鞋嗎？”
季知意聽到她的話轉頭,看向黑黝黝的裡麵,她一伸手打開燈，展櫃裡的高跟鞋散發異樣光彩，每顆鑲嵌的鑽石如流光，絢爛奪目,她說：“嗯，是這幾雙。”
蘇泠月越發好奇：“你為什麼會有這個係列的靈感？”
關於皓月的采訪蘇泠月看了不少，但很多都剪成片段，有關於這個係列的靈感她沒找到，一直挺好奇，乾脆直接問季知意。
季知意看著她。
蘇泠月麵微微泛紅，雖然喝了薄酒不上臉，但依舊聞到淡淡酒味，雙目點水，似秋波，她皮膚白，酒色的紅暈均勻散開，成豔絕的緋色。
看人時目光流轉。
如璀璨的明珠。
熠熠生輝。
季知意頓了頓，隔了會才說：“小時候家裡條件不富裕，我媽發完工資總是給我們添置新衣服和補貼家用，她很少給自己買新的。”
一雙鞋能穿好幾年。
初中的時候，她跟著她媽媽上街，每次都看到其他阿姨們穿漂亮的高跟鞋，有次她看到她媽媽站出窗外，看一雙高跟鞋，看了很久，她那時候想，以後要親自設計高跟鞋，給她媽媽穿。
蘇泠月點頭：“所以你這個係列，是送給你媽媽的？”
季知意看著她，說：“不是。”
不過她第一雙高跟鞋，是送給她媽媽的。
蘇泠月：……
說半天，都不是正確答案？
不過她好像對季知意了解多了點。
她說：“如果我媽還在，我肯定要買給她穿。”
蘇泠月說：“我媽可喜歡穿漂亮的高跟鞋了。”
季知意笑。
蘇泠月說：“高三的時候我還偷偷穿過她的高跟鞋。”
是她生日那天，她穿著她媽媽喜歡的款式，在人聲鼎沸的飯店裡，朋友祝賀中，她幻想這是媽媽給她的生日禮物。
季知意張了張口。
最後抿唇，低頭。
她想說，她知道。
她知道蘇泠月那天穿了高跟鞋，像是戴上無堅不摧的鎧甲，更明媚，更光芒萬
丈，她看到了不一樣的蘇泠月，難以言喻的美從她心底滋生。
很多記者都采訪過她，關於皓月係列的靈感。
包括張嫻都曾無數次問她，是怎麼設計出皓月的。
她每次都說：“因為希望。”
張嫻說她故作神秘，壓根聽不懂。
她也不解釋。
在年少的時候，希望和蘇泠月認識，希望她能看到自己，大學的時候，那麼多次故意的擦肩而過，希望她能記得自己，哪怕隻是名字。
皓月係列的所有作品，承載她的過去和對一個人的滿腔愛慕。
承載她所有的向往和希望。
那不為人知的角落，她守著不能開花的嫩芽，靜靜等著。
“季總？”清脆聲音劃破靜謐，將季知意從角落裡拉出來，她看向蘇泠月，聽到她問：“你想什麼呢，我喊你好幾聲了。”
季知意說：“沒什麼。”
她低頭。
蘇泠月哦一聲扭頭要走，季知意說：“蘇泠月。”
蘇泠月一激靈，轉頭。
季知意問：“想試穿嗎？”
蘇泠月懷疑自己耳朵出問題了。
她狐疑反問：“什麼？”
季知意重複一句：“想試穿嗎？”
蘇泠月瞪大眼，沒輕易動，而是過了幾秒走到季知意麵前，直接伸手擔季知意的額頭上，她說：“沒發燒啊。”
季知意哭笑不得。
蘇泠月隨後拿季知意的手放額頭：“燙不燙？”
季知意彎起手指彈了下她腦門，蘇泠月嘶一聲，捂著額頭。
會疼。
不是做夢，也沒有發燒。
那季知意這什麼意思？
不是說皓月係列不售賣不外借僅供展覽？
聽說不少藝人讓經紀公司來問季知意租售這個係列，但季知意素來婉拒，約莫得不到就是最好的，所以皓月係列才會水漲船高，越傳越神秘。
現在如此神秘的高跟鞋。
季知意居然說讓她試穿？
蘇泠月覺得她發燒糊塗了，合情合理。
季知意沒管她想那麼多，隻是問：“穿不穿？”
蘇泠月看著她認真神色，覺得多一秒考慮都是對皓月係列的不尊重！
她點頭。
快步走進去，蝴蝶一樣穿梭在裡麵，麵上陡然燦笑，喜悅洋溢，壓都壓不住的喜悅，小麻煩跟在她屁股後麵兜兜轉，她毫不在乎，看了幾眼問：“我選哪一雙嗎？”
季知意看她如此高興神色，點頭：“你選。”
蘇泠月有些激動。
她從地上抱起小麻煩，深呼吸，小麻煩在她懷裡掙紮幾秒後放棄，爪子趴她手臂上，蘇泠月問：“你喜歡哪一雙？”
小麻煩聽不懂，喵一聲。
蘇泠月好笑：“笨蛋！”
季知意看她走到第一雙展櫃前，駐足良久，季知意走進去，
關掉報警器，打開展櫃門，從裡麵拿出高跟鞋，蘇泠月眼也沒眨，被賦予神秘色彩的高跟鞋，此刻在她手心裡，蘇泠月不知道此刻心跳加快，是因為這雙高跟鞋，還是遞給她高跟鞋的人。
季知意見她愣著沒動蹲下身體，說：“抬腳。”
蘇泠月下意識抽出拖鞋裡的腳，被季知意握住的時候她腳指頭蜷縮，說：“我來我來。”
說著季知意已經給她穿上了。
居然很合腳。
再自戀一點，她會覺得這鞋就是為自己量身定做！
太合適了，蘇泠月穿好鞋低頭看，一時居然不敢看旁邊的鏡子，什麼時候穿鞋還有這種膽怯心裡？
但這真真實實的存在，怕穿不出它的美，又覺得它的美此刻被自己詮釋的淋漓儘致，那種自信且張揚的熟悉神色讓季知意有兩秒走神。
她說：“很合適。”
蘇泠月也沒想到，令人意外的合適。
季知意說：“這邊有鏡子。”
蘇泠月猶豫兩秒還是走過去，麵上落落大方，姿態自信優雅，站鏡子前側著身體看幾眼，越發覺得這雙鞋有種渾然天成的美。
不僅僅是鞋子本身。
而是鞋子和一切融入者。
比如環境，比如穿鞋的人。
融為一體的渾然天成。
她甚至覺得，這雙鞋就是從她腳上長出來的，每一寸都貼著她肌膚，點綴開成花，栩栩如生，步步生蓮。
季知意也是這麼想的，靈感如電流，衝撞進她身體，她倏地握住蘇泠月的手。
蘇泠月不解。
季知意也冷靜下來，說：“想不想到客廳走兩步？”
還可以走出去？
蘇泠月想都沒想點頭。
季知意說：“有個條件。”
蘇泠月看著她。
季知意說：“做我的模特。”
蘇泠月說：“模特？”
季知意點頭，聽到蘇泠月問：“正常模特還是藝術模特？”
季知意不解：“什麼是藝術模特？”
蘇泠月說：“為藝術獻身的那種。”
季知意：……
她說：“不要你獻身。”
蘇泠月哦一聲，說：“那我穿什麼衣服？”
季知意：“也不要你穿衣服。”
蘇泠月瞪大眼。
季知意頓兩秒：“現在這樣就可以。”
蘇泠月明白了。
季知意轉身走出去，迎麵空調風吹臉上，有些火辣辣，蘇泠月跟她身後，高跟鞋踩大理石上麵，清脆聲音仿佛敲季知意心頭。
隨著心跳鼓動。
為此刻的蘇泠月鼓動。
為即將而來的創作鼓動。
凝固已久的血液逐漸沸騰，她回書房拿好作畫的工具，三兩步又走了出來，回客廳的時候蘇泠月正在小麻煩麵前炫耀，她輕咳，蘇泠月轉身，問她：“你需要什
麼姿勢？”
季知意嗆了下：“你坐沙發上就好。”
蘇泠月點頭，抱小麻煩坐沙發上??[，季知意說：“翹腿。”
她照做。
季知意走到她身邊坐下，低頭彎腰，將她翹腿的那隻高跟鞋解開腳踝旁邊的扣子，扣帶鬆鬆搭她腳麵上，沒了束縛，腳後跟有些重，高跟鞋頓時耷拉下去，蘇泠月用腳趾和前半截腳麵勾著，季知意說：“放鬆一些。”
蘇泠月低頭：“還能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