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第一滴雨落下開始算起,短短一個半小時後,路麵上的積水已經漫過了小腿,電瓶車成了皮劃艇,路麵上的轉彎標識都被掩蓋,交通徹底堵塞,拋錨的小汽車到處都是,導航上顯示的路況一片血紅。
君若錦中途棄車,趟水狂奔跑回北區並衝進實驗樓時,時間已經到了晚上七點。
整棟實驗樓隻有一樓還有燈光,其他的樓層全都是一片黑暗。
樓裡所有的學生都聚集在一樓大廳,嘰嘰喳喳地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錦哥你東西忘拿了?等會再說吧,現在不能上去,輔導員說……”
有學生認出了君若錦,想要攔下他。
君若錦充耳不聞,見通往電梯的方向被人群堵住,轉身便走進樓梯間,兩級台階一邁,瞬間就上了樓。
旁人在說什麼、喊什麼,君若錦沒有聽見。
他的心裡隻有江野,隻剩下江野一個。
他知道江野在哪裡,他知道江野在等他。
他知道
江野需要他。
……
江野蜷縮在雜物間的最角落,他的耳朵裡塞著耳機,自虐般地一遍又一遍循環播放著虐貓犯把貓咪活生生塞入攪拌機的視頻。
時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他的手機早就沒電關了機,黑著屏躺在地上,耳機也失去了作用,隻剩下了最基本的降噪功能。
門沒鎖。
鑰匙進入鎖孔後頓了頓,隨後房門大開,君若錦帶著一身水汽、跌跌撞撞地闖入了雜物間。
明明一點燈光都沒有,他卻一眼就見了角落裡的江野。
恍惚間,仿佛又回到了和江野第一次見麵的時候。
那個晚上,也是一樣的大雨,他也是這樣渾身濕透,狼狽不堪。
江野也是這樣,遍體鱗傷,瑟縮不安。
他們總是能在最無助時相遇,也同樣被捉摸不透的命運肆意折磨。
“你儘力了,我們都……儘力了。”
君若錦伸手打開雜物間的燈,一步一個水坑,艱難又堅定地走向江野。
他蹲下身,強硬地環抱江野,用凍得發白的唇去尋他的唇。
江野沒有反抗,順著君若錦的力氣抬起頭來。
他的眼裡隻剩下君若錦的聲音,他的耳朵裡隻剩下君若錦的聲音。
“你來了。”
他等了太久了。
好在,他等到了。
君若錦頭發上的水珠落到江野臉上,再順著江野的臉頰落到地上。
“你真好,你一直都……這麼好。”
江野按住君若錦的頭,緩緩迎向一次又一次將他拉出深淵的唇。
——下一秒,一聲吼叫響徹雲霄。
無聲的世界突然被打破,可怕的噪音透過雜物間的窗戶,瘋狂地攻向相擁的兩人。
吵鬨聲、尖叫聲、警笛聲夾雜在一起,都壓不住那成年壯漢中氣十足的絕望哭嚎。
“冷靜啊——彆跳啊——江野——”
江野:“???”
君若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