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若錦被說動了。
他在林樂伶對麵坐下,十指交錯,陷入回憶:
“我從沒和其他人說過這些事,但我確實已經為此苦惱了很長時間……我有一個戀人,我們認識的時間不長……”
終於聽到了自己想聽的內容,林樂伶露出了勝利的笑容。
外貌、財富、素養都獨具鼇頭的男人,在愛情上會比常人更加順利嗎?
不是的。
正是因為他需要大量的精力來維持自己的優秀,所以他反而沒有良好的環境和充足的時間來研究戀愛這門特殊的學問。
林樂伶再次整理了一下頭發,將坐姿調整得更加端莊優雅。
然而,接下來發生的事,卻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樣。
“我們的感情很好。”
君若錦道。
林樂伶:“?”
“他是我見過的最好的一個人,恐怕我之後的人生中再也不會遇到像他這
麼好的人了。”
林樂伶:“??”
君若錦的話匣子一旦打開,便再也關不上了。
就像林樂伶猜中的那樣,他的眼中常有憂愁,並且他已經獨自一人為此憂愁了很長的時間。
至於這個“很長”到底是多長——
君若錦先是花了一個小時候來向林樂伶描述江野這個人,又在接下來的一個小時裡詳儘地描述了他對於這份感情的擔憂。
“我總是會擔心……他不再需要我了。”
“他對金錢毫無興趣,他也不喜歡玫瑰……可是,我不像他那樣還有無限的未來,這些就是我能給他的一切了。”
“他現在還年輕,會為了房租和小貓咪和我同居,等到他三十歲、四十歲的時候,我就再也沒有任何可以吸引他的地方了。”
是的,他擔憂。
他擔憂——他的戀人那麼好,每一天早上醒來都比前一天更加優秀,而他早已青春不再,似乎無法再給他越來越完美的戀人提供更多的幫助。
第一個小時,林樂伶還能勉強維持住臉上的笑容。
到了第二個小時的時候,她就連正常的表情都快要崩不住了,她的目光開始飄忽,嘴角開始抽搐,甚至做出了違背職業素養的事——她看了好幾次君若錦背後的時鐘。
她開始希望下一個求助者能提前來到谘詢者,由此打斷君若錦對於戀情的描述。
可惜的是,學校為了保證心理谘詢的效果,一天隻給她安排了兩場谘詢,上午一場,下午一場。
第三個小時候開始的時候,林樂伶實在是按耐不住心中的吐槽欲,趁著君若錦喝水潤喉的時間插了一嘴:
“請允許我……發表一個小小的觀點。”
“在我聽下來,您和您的戀人……似乎還在戀愛期,在、起碼在你們進入穩定的婚姻之前,您應該都沒必要替戀人考慮到四十歲以後的事……”
人的一生一共才能活多少年,怎麼可能有人七老八十了還魅力無邊?
夫妻之間多的是大難臨頭各自飛的事,而這個男人居然從戀愛期間就開始擔憂戀人幾十年後是否還會愛他。
……這也太離譜了吧。
“起碼在我躺進棺材之前,我都希望能做他的依靠……為了他我可以無數次跳窗救人,隻有在他身邊的時候,我才會有那種衝動,那種……活著的衝動。”
君若錦放下水杯,唉聲歎氣道。
或許以為他的語氣很沉重,神色很傷感。
但事實上,他的語言、動作、神態,無一不在展現一種林樂伶曾經在無數青少期少年少女們身上見過的——初次接觸愛情的惴惴不安。
還未踏足社會的青少年們對於未來充滿期待又滿心恐懼,這沒有什麼不對,但君若錦不僅是個成年人,還是個非常、非常有錢的成年人,像他這樣的人,出現這種心理……這合適嗎?
以及,不管合適不合適,君若錦此刻在做的事,既不像心理谘詢,也不像戀愛谘詢,他的問題根本就無法回答,全是無解的客觀規律。
等一下。
林樂伶想到了一種驚悚的可能。
眼前這個男人該不會是在——向她秀恩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