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 章 五十七(2 / 2)

“是的,他們一周前來到了這裡,因為您的到來。”停頓一秒,他語氣遲疑,“安恙,你怎麼了?是做夢了嗎?”

“你是不是,有樣本,帶著身上。”安恙聲音都有些滯澀,“一直藏在你的肋骨裡。”

伽釋安靜下來,與他對視兩秒後,乾脆利落伸出一隻手,直接推開他進房間,腳抵著門關閉,再單手將他抵著門上,一套動作行雲流水。

最後伽釋將手熟練地探向他的後頸,感受到腺體周圍在發熱後,就對上了雄蟲紫幽的眼眸。

房間瞬間爆發出濃鬱的信息素。

蘇安恙:……

暈頭轉向間,安恙腦子裡冒出了這麼個念頭:好像此刻事情的發展走向也不太對勁。

他自暴自棄地低頭,與這隻雌蟲頭抵著額頭,心想,如果要是看見伽釋真的因為自己,像夢裡那樣難過,那麼他也會想抽自己的。

就算被騙,也是自己的問題,為什麼要丟下伽釋呢。

但是,他現在確實確定了,他真的被什麼東西在影響著,從看見伽釋的臉那一刻起。

於是他故技重施,詢問,“伽釋,我們真的沒見過麵嗎?”剛好,這裡沒有老黑,也沒有其他看客。

“在N796之前。”他重申一遍。

伽釋卻鬆開了他,語氣平靜答非所問,“冕下,您的發情期到了,我想,現

在不是探討這個的時候。”

他說著,一張冰涼的東西貼在了雄蟲的額頭和後頸,在雄蟲茫然又有些難受的神情中解釋:“為了防止您的信息素引起星艦上其他雌蟲的慌亂,請您先忍耐一下。?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然後退後兩步,乾脆利落給自己的脖子紮了一針,打開門,他背對著自己,因為光線,安恙隻能看見他側頭看了自己一眼,聲音沙啞,“冕下,請您堅持住,因為我不確定您是不是在進化,所以現在不能給您亂用抑製劑。半個小時內,星艦會降落克羅薩,您再忍耐片刻。”

雌蟲步履有些不穩離開,門毫不留情關上。

蘇安恙:……

果然,夢都是相反的:夢裡他丟下了伽釋,現實中他被伽釋丟下。就是這兩個都不是什麼好事。

他坐回椅子上,摸了摸額頭冰涼的貼紙,開始用混沌的腦子思考,為什麼會有這麼真實的一個夢,甚至,他到現在,都不覺得那是一個夢……

而薩菲爾院士和溫克爾醫生也確實來到了克羅薩,也許,西軍首領古奇也在。

還有一點,他是一個人,為什麼會有隻有蟲才有的,發/情/期。

放在桌上的手漸漸握緊,他眼神複雜,敲門聲又響起,是老黑的聲音:“安恙?”

“什麼事?”他啞著聲音問,隨後門就被打開了,瑞西法看著昏暗的房間就開了一盞台燈,皺著眉頭抬手按下牆上的開關,房間光線瞬間亮到刺目。

蘇安恙閉了閉眼,忍不住晃了晃昏沉沉的腦袋,聲音平靜:“你怎麼來了?”

“伽釋不放心我,讓我來看著你。”畢竟是全星際唯一一隻A級雄蟲,星艦上肯定有動心的蟲,說不定真的來了個膽子大的……

他坐在雄蟲對麵,看著他潮紅的臉,“嘖嘖”稱奇,“這就是A級的感染力嗎?剛剛伽釋信息素都不穩定了,他應該已經打了抑製劑了吧,按我說,你剛剛直接咬他一口,哪裡還用這麼麻煩。”

頓了頓,他“嘿嘿”笑,“就算徹底標記也沒問題嘛,我相信首領很樂意將這艘星艦清空幾天,任你發揮。”

蘇安恙:……

他覷他一眼,扯著破鑼嗓警告他,“彆這麼……說伽釋,我和他沒什麼。”清清白白一隻蟲呢。

瑞西法:……

他一臉牙酸的表情,“難道你不喜歡他?”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他避而不談。

“……”老黑無語。

再瞥一眼這隻蟲,安恙不想多說話,他現在口乾舌燥、心煩意亂,很想見伽釋,並且多說一句都費勁。

但是又想到老黑這個大嘴巴,也許會在伽釋麵前嘀咕些什麼,還是用他那含糊不清的腦子和嘴巴說了幾句,“我現在也不能確定,我還能在這裡多久。也許我下一刻就回家了呢,伽釋……到時候怎麼找雄蟲。”

頓了頓,雄蟲勃然大怒:“我去他丫的雄蟲!”

房間陷入片刻寂靜,瑞西法寒毛直豎,求生的本能讓他瞬間站起身

房間一聲巨響。

看著瞬間被踢飛的桌子,老黑一臉驚悚,再看捏著拳頭四處走動,眼眶紫中透著腥紅的雄蟲,剛剛能站起來的腿開始隱隱作痛。

大事不妙啊,他起身就想走,然而一隻手扯住了他的衣領,在他背後陰沉沉詢問,“你剛剛說要給他找雄蟲?”

瑞西法:……

我真是去你個大爺的王八犢子雄蟲。

他舉起雙手,想轉身麵對這隻雄蟲,因為每個上過戰場的軍雌都知道,背部交給敵人,是找死的行為。

他現在就覺得,自己好像被一隻惡獸盯上了,一隻沒有思維,隻知道撕扯一切的惡獸。

雄蟲似乎有些清醒了,鬆開扯著他衣領的手,再次晃了晃腦袋,身影有些站不穩後退兩步。

瑞西法趁機轉身麵對著他,慢慢向門的方向後退,同時隻覺得自己的腦子在接受一波又一波的衝擊,哪怕他的腺體已經被摧毀,此刻還是被刺激得頭暈目眩到惡心想嘔吐。

此情此景,他甚至冒出個荒誕的念頭:

這隻雄蟲的信息素這麼恐怖,如果被徹底標記,也不知道伽釋受不受得住……

然而短暫的清醒過後,雄蟲的眼睛此刻徹底退化了黑色,紫色瞳孔外是猩紅的狂暴之色,眼神冷冷地盯著這個入侵自己地盤的蟲子。

瑞西法毫不懷疑,這隻雄蟲現在就是隻野獸,他舉著手不敢輕舉妄動,軍雌可怕的直覺告訴他:

這隻雄蟲可能會殺了自己,而自己在他的精神壓製中,完全沒有抵抗能力。

這絕對是隻S級雄蟲,因為自己那原本就殘破的精神海,此刻都快碎成渣了。

臉上冷汗低落,他壓低聲音試圖喚醒這家夥,因為怕聲音太大,反而刺激到他:

“蘇安恙,你看清楚,我是老黑,瑞西法啊!”

“xx”

雄蟲嘴裡嘀咕了什麼他聽不清楚,但是卻不敢輕舉妄動,隻是站著與他對峙,僵持在這裡,心裡暗暗祈禱,“快點來蟲啊!”

蟲屎的,他以後再也不吃瓜了!

“xx!”雄蟲再次發出不耐煩的聲音,這次音量大了很多,聽著像是在催促他什麼。

瑞西法聲音沙啞,“你說什麼?”

他發誓,他沒有聽過這兩個音節。

雄蟲不耐煩了,露出尖銳的牙齒,這是野獸進攻的前兆。

老黑轉身就跑向門,但還是晚了一步,直接從背後被撲倒,一隻手掐著他的頸部,扭曲恐怖的力度瞬間增加,按這趨勢,三秒內他的頸骨就會被折斷。

門口傳來一聲暴喝:

“安恙,住手!”

華麗的兩扇門被踢開,摁著他的雄蟲一瞬間僵硬了,此刻就像隻死蟲,一動不動。

瑞西法不知道後背上雄蟲的反應,他被摁在地上,臉貼著毯子。

伽釋撲了過來,將雄蟲的手掰開,剛剛還狂躁不安的雄蟲又衝伽釋喊了一聲,試圖撲倒他,

但是顯然,他用的力度沒有剛剛對瑞西法的三分之一,看著更像是想和伽釋玩鬨,所以很輕易地被製服了。

此刻安靜地靠著牆,盯著他的雌蟲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老黑還沉浸在死亡的陰影中,隻覺得自己四肢渾身都麻木了,直到被扶起來,才四肢發軟地靠在費克身上,才看著伽釋語氣微弱:“學長,我差點被他弄死,這家夥瘋了!”

雄蟲冰涼的目光又掃過來,老黑安靜了。

伽釋看了他們一眼,發現跟過來的幾隻軍雌已經被雄蟲的信息素刺激得眼神迷亂,神智有不清的模樣了,趕緊喝退他們,並看向一直看著自己,神情還有點委屈的雄蟲身上。

“回去。”伽釋輕聲說,“冕下,彆害怕,我們退回去。”

雄蟲並沒有害怕,在發現門關上,那些讓他煩躁的蟲子都走了之後,就走過去,下巴抵在雌蟲肩膀上,像隻大型的、可憐兮兮的掛件。

“伽釋。”他自以為小聲地喊,覺得很委屈,他剛剛居然凶自己。然而實際上聽在雌蟲耳朵裡,就像是他在衝自己喊叫,在發泄他的不滿。

伽釋聽不懂這隻雄蟲剛剛發出的音節是什麼意思,但他聽清楚了,這隻雄蟲發出的音節是有特殊意義的,不僅僅是無意義的叫喊。

更像是一種,他不知道的語言。

他默默扶著這隻雄蟲走到床邊,讓他躺下後,盯著這隻明顯不對勁的雄蟲,表情冷靜。

“安恙,你剛剛為什麼想殺了瑞西法。”

雄蟲頓了頓,衝他喊了一聲,聽著像是不滿意,他為什麼因為一隻蟲子凶自己。

伽釋臉色平靜,“我知道,你現在還是蘇安恙,你知道你剛剛在做什麼,但是你隻是因為不高興,就想殺了他。”

雄蟲眼眶更紅了,雙拳緊握,最後看這隻雌蟲還是不說話,乾脆直接將他撲倒在地毯上。

伽釋今天穿了一身黑色製服,剛剛製止雄蟲的時候衣領拉開了些許,露出精致的鎖骨,此刻雄蟲埋在他的頸間,熾熱的氣息噴灑在他的動脈處,似乎在打量,這裡能不能咬。

伽釋扭過頭閉眼,感受到尖銳的牙齒在血管處磨動,最後肩膀傳來刺痛。

他睜開眼,對上了雄蟲惡狠狠的眼神,他竟然還在生氣,氣自己因為一隻蟲凶他……

伽釋奇異地明白了他的想法。

他蹙起眉頭,閉了閉眼,聲音沙啞,“安恙,我很疼。”

雄蟲動作頓住了,最後鬆口,傷口傳來柔軟中似乎又帶著些許刺激的濕熱觸感,雄蟲在舔舐他咬出來的傷口,最後靠在自己的胸口上,閉著眼睛不再說話,呼吸有些重,眉頭緊皺。

像隻不舒服的小獸,就是體型大了一點。

伽釋臉上有些白,但是頭腦冷靜,一個難以置信,又可怕的東西浮現在他腦子裡。

基因不融,返古退化。

這是史料記載的例子。

曾有隻雄蟲經曆一次分化,由一隻低等級雄蟲直接突破到A級,甚至往上,這本來算是堪稱奇跡的進化,但是那隻雄蟲進化後,似乎回到了嬰幼兒時期,而且六親不認,天性殘暴,野性嗜血,無法教化。

似乎變成了還未開化時的蟲族時代的蟲。

經檢測,那隻雄蟲的血脈有上古遺木蟲的基因,而關於那隻蟲的記載,並沒有講他的結局。

億萬年的蟲族曆史,這種類似的返古蟲,隻有三例。

伽釋緩緩摸著雄蟲的頭發,隻覺得渾身血液都在變涼。

他低著頭,與不知何時又睜眼一直看著自己的雄蟲對視,他平複情緒,輕聲問,“安恙,你知道我是誰,對嗎?”

雄蟲嘟囔兩聲,抓著雌蟲的手,耳邊是雌蟲的心跳聲,安心閉上眼。

伽釋稍稍穩定了心神,剛剛是他太慌亂了,現在雄蟲明顯認得出自己,剛剛自己也成功製止了他。

並不是全都符合。

星艦終於成功降落,早已經準備好的醫生衝上來,伽釋接過鎮定劑,安撫好一直衝著門口醫生齜牙威脅的雄蟲,將鎮定劑緩緩打入他的血管裡。

雄蟲捂著傷口,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伽釋看著他等了片刻,見雄蟲沒有睡過去的模樣,於是換了個地方再紮了一針。

雄蟲:……

閉上眼之前,他還瞪著這隻雌蟲,顯然,很生氣,也很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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