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利斯父子坐在書房,窗外院子雪壓了一地,枝丫斷裂的聲音都很清晰。
古伊一向很安靜,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神色有些古怪。
蘇安恙真的是高祖父那個孩子,高祖父是雌父的曾祖父,那他的輩分豈不是……
他現在年齡還比自己小兩歲。
古伊一臉牙疼的表情。
維利斯瞥他一眼,微微蹙眉,“你什麼表情?”
古伊小聲說,“那我該叫安恙什麼?”
維利斯:……
他表情也有些茫然,半響父子倆都沒吭聲。
敲門聲響起,打破了凝滯的氛圍。維利斯有些不悅地皺眉,他已經吩咐過了,不要靠近這裡。
“應該是哥哥,”古伊挑眉,過去拉開門,門口站著的確實是傑拉爾,不過他身後還站著一個亞雌,容顏嬌美,身高比傑拉爾還矮上一些,此刻抱著三歲的蟲崽,笑意盈盈地看著他:
“古伊,我們聽說了那位冕下來訪,想來……”
古伊掃一眼哥哥有些尷尬的臉,聲音平靜,“迪真,雌父說過不允許任何蟲來擾。”
“叔叔壞!”懷裡的蟲崽突然鬨了起來,一雙紫眸怒瞪站門口的古伊,“你走開!你這種蟲以後嫁不出去,誰娶了你都要打……”
“迪真!”傑拉爾臉色難看,回頭嗬斥,“下去!以後如果崽子嘴裡還敢吐出這種話,我會請早教老師,你不用帶了。”
“雄主?!”亞雌臉色蒼白,“我,不是我……”
“鬨夠了嗎?”冷淡的聲音從書房傳出來,幾隻蟲瞬間噤聲,連一直哭鬨的蟲崽都慢慢安靜了下來。
傑拉爾回頭看了他一眼,語氣有些冷淡,“你先回去吧。”
迪真咬唇,知道再留在這裡隻會更惹厭棄,低頭應是,眼角淚意若隱若現。
古伊扯了扯嘴角,看著大哥,有些煩躁地皺眉,轉回身向書房走去,沒有搭理他。
外界傳聞傑拉爾這隻奈特兩百年內唯一的直係雄蟲,很有他高祖的風範,甚至連雌君也是僅一隻蟲。
然而事實是,四年前他與雌君成婚的時候,已經認識了迪真這隻雌蟲,隻是雌父沒有承認他的身份而已。
兩年前迪真和傑拉爾的蟲崽一歲了,還是傑拉爾的雌君哈靈諾頓來請求雌父,才給了迪真一個雌侍身份。
如今傑拉爾的雌君在克羅薩,沒想到他竟然把迪真帶過來了,還妄想帶到冕下麵前。
這是什麼意思?
傑拉爾表情也有些忐忑,進屋後關了門,低聲喊:“雌父。”
維利斯不想多說,閉了閉眼,示意他們坐下安靜。
傑拉爾自從出生起就患有基因不融症,雖然這一病症已經有了治愈方法,但家族還是對這來之不易的雄子寵愛有加。
維利斯也曾想過兩個蟲崽一起教導,但是傑拉爾太過嬌氣,而且聽不得反話,容易被激怒。
最後他隻
能單獨培養古伊,反正他是奈特家族的雄子,無論如何都能富貴一世。
不過現在看來,他嬌氣也就算了,腦子還容易被迷惑,連自己的雌侍都看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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勉強壓下火氣,他再瞥了一眼自己的兩隻蟲崽,語氣甚至有些冰冷:
“傑拉爾,這些天看好你的雌侍,我不想看見他。”
這話很嚴重了,傑拉爾瞬間白了臉,但是看著雌父有些銳利的目光,下意識坐直了身,“我知道了。”
“你剛剛說的,我很認同,就把桑萊伊留在伊裡斯吧,我會找最好的老師教導他的。你們兩個想回克羅薩也可以,你留在這裡也行。”
他的話很明顯,傑拉爾留在伊裡斯可以,迪真決不能留下。
傑拉爾不理解雌父為什麼這麼討厭迪真,就算他再怎麼小家子氣,他也有了自己的蟲崽,還是一隻雄子。
雖然是他對不起哈靈諾頓,但是當時醉酒,他也不是故意的,再說了,不是誰都是高祖,現在那隻雄蟲沒有個雌侍雌奴……
他待哈靈諾頓已經夠好了。
當然,這些話他都悶在了肚子裡,隻是低頭悶悶應答。
維利斯一眼就能看出來他的想法,再次閉了閉眼壓下火氣,不願再多看。
室內一時之間又回到了安靜。
傑拉爾扭頭看弟弟,擠眉弄眼算是為剛剛蟲崽的不敬道歉:
“我回去就揍他屁股,你要是不解氣我就拎過來讓你揍——”他無聲說。
古伊翻了個白眼,也用唇語答:“那你那個雌侍不得跟我拚命,誰敢動他的命根子。”
維利斯眼不見心不煩,扭頭不想再看自己的兩隻蟲崽,看著就像腦乾缺失一樣。
地下室終於傳來動靜,維利斯微微站起身,青年提著一盞有些古樸,樣式奇特的燈慢慢走上來,懷裡還抱著一本筆記本。他離開後,地下室傳來厚重的閉合聲,在他走上來的那一刻,入口也緩緩合攏。
青年似乎哭過了,薄薄的眼皮有些腫,維利斯站起身,輕聲問:“您還好嗎?”
蘇安恙點了點頭,想了想,“您喊我安恙吧,其實不用在意那些輩分什麼的,我現在才十九歲。”
傑拉爾:?
什麼輩分?
古伊也鬆了口氣,看著他手中的那盞燈,有些好奇:“這是什麼?”
長長的手柄看不出具體的材質,但是能看得出來很不凡,垂著的燈散發著昏黃的光,形狀看著還挺古樸的,細看又很精致,因為他看出來了燈頂上鑲嵌的一顆寶石,是高祖曾經有名的收藏:雙生石。
當時拍賣價格達到了九千萬星幣,在那時候那筆錢都能買下一個小型五等星了。
“燈。”他提起,臥室旁邊還有間嬰兒L室,裡麵存放了很多禮物,有許多是那位親手做的,也有很多是收藏。
蘇安恙想了想,覺得可以拿一個當紀念,就挑了個他挺感興趣的。
反正他說過,那些都是留給自己的。
維利斯在旁邊輕輕推開古伊,看著這隻年輕的雄子,輕聲說:“曾祖曾經立下遺囑,他將名下的房產與股份都劃分清楚,現在隻要您再去核驗一次基因就可以了,無論您願不願意回歸家族。”
蘇安恙沉默片刻,哪怕他不是土生土長的星際蟲,也知道那是多大一筆財富。
“這是你父親為你留下的。?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維利斯輕歎,“安恙,不用多慮,現在的奈特家族,最不缺的就是這些。這段時間我們可以先公證,你也累了,先去休息吧,我們明天再說這些。”
蘇安恙鬆了口氣,點頭。
古伊很有眼色地帶路,留下一臉迷茫的傑拉爾,看著他們走遠後,才扭頭問雌父:“雌父,你剛剛說的是什麼意思?”
“什麼什麼意思。”維利斯現在看見這個蟲崽就煩,“我現在心情挺好,你彆煩我。”
如今終於找到了高祖遺留在外的血脈,他心裡的巨石也放下了。
雌父死前的叮囑一直在腦海裡回蕩了幾十年,此刻才終於消散。
那些財富確實很多,但是他從小到大,見的最多的就是星幣,本來就是高祖打下的財富,這兩百年又利滾利,不知翻了多少倍。
而這些種種加起來,都比不上奈特家族多了一位冕下。
並且,他真的很喜愛那隻雄子。
忍不住又瞥了一眼自己的蟲崽,他沉下臉,再次警告:“明天,你就把迪真送回克羅薩,我不想見到他,還有他那個親戚!”
傑拉爾訕訕,“什麼親戚,您聽誰說的?”
“彆想打安恙的主意,”他語氣平靜,“傑拉爾,我並不覺得你是雄子,所有蟲就該讓著你,如果你的雌侍還惹到我,我不會打他,我會讓你在伊裡斯一輩子都抬不起頭。我想你不會願意,在二十五歲這年,還被新聞報道:傑拉爾閣下被雌父當眾毆打。”
臉上滑下冷汗,傑拉爾低聲保證:“父親,明天我就送他回去。”
他確實不敢,因為雌父是真的下得了狠手。
小時候因為自己體弱多病,連雄父那個暴脾氣都對自己有求必應,後來自己蹦噠太歡了,雌父直接把自己打進ICU住了一個星期。
此後他就知道了,什麼叫雌雄平等。
不分雌蟲雄蟲,他都揍。
穿過幽寂又明亮的長廊,古伊拘束了幾分鐘後,還是禁不住好奇,詢問:“你真的是我高祖的蟲崽嗎?”
“科學上確實是。”蘇安恙也緩過來了,但還是叫不出那個稱呼。
古伊沉默了兩秒鐘,不解,腦洞大開:“那你為什麼現在才出現,是當時孵化出了問題嗎,然後蟲蛋丟失,十幾年前才成功孵化?”
蘇安恙無語,“你怎麼想出來的劇情?”
“星際電影年年都有這個題材,撿到一枚蟲蛋,孵化出雄子,青梅竹馬,據說這就是高祖的原型呢,所以很受歡迎。”
“……他不是十幾歲出現的嗎。”
“是嗎?但是資料眾
說紛紜,誰也不清楚哪個是真相。”
“你是奈特家族的後蟲都不知道?”
“資料沒有寫啊?[]?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我們隻知道顧辭高祖和羅納爾多高祖是青梅竹馬,年少相識。”
蘇安恙若有所思。
“其實我們見到的第一麵,我就有這種猜測了,你可能是我們家族流落在外的蟲崽,但是沒想到事情這麼……誇張。”古伊想了半天才想到這個委婉一點的詞語,注意到他疑惑的視線,解釋:“因為我們精神直接相融,你的信息素對我沒有作用,當時我直接把你當雌蟲了。”
來到了已經準備好許久的房間,古伊示意他上傳指紋,而且也知道他在想什麼,隻是輕聲寬慰:“你不用有什麼負擔想法,”
蘇安恙扭頭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