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遲晃蕩著下樓找吃的,正巧看到他大哥穿著睡衣從對麵走出來。
江渢頭發翹起一撮,胡子也沒刮,下巴上冒出好些青色胡茬,顯得有些落拓不羈,而往日裡衣冠楚楚的精英模樣判若兩人。
江遲:“???”
“你咋沒去上班啊?”江遲揉了揉眼睛,問江渢:“現在不是下午四點嗎?”
江渢看了眼他弟,話都懶得說,和江遲幾乎用同一個狀態晃到樓下找東西吃。
江遲:“?????”
啊,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他那一向勤勉自律的工作狂哥哥怎麼非但不去上班,還一副無業遊民的狀態,和他一起在廚房裡亂晃。
周姨卻見怪不怪,給兄弟二人盛了八寶粥,端上來一直在鍋裡溫著的蒸餃和小菜。
還有兩杯解酒的蜂蜜檸檬水。
江渢往檸檬水裡鏟了幾塊冰,拿勺子攪了攪,端起來喝了一大口,放下玻璃杯時對江遲表示感謝:“托你的福,他們已經很久不給我喝這個了。”
周姨嗔怪地看向江渢:“大少爺,天天喝檸檬水燒食道,容易得食管炎。”
江遲叼著蝦餃,問周姨:“周姨,我哥咋了。”
周姨輕輕歎了口氣,把醃製的
小醬菜端上來:“彆問了,先吃飯吧。”
江渢放下水杯,滿不在乎地說:“我離婚了。”
江遲:“???”
江遲差了兩年的記憶,而江渢恰好是在這兩年裡結婚的,所以江遲對他大嫂一點印象也沒有,屬於在大街上碰見都不認識的程度。
暑假那會兒就聽江渢說要離婚了,寒假的時候居然已經離了,還真是夠快的。
難怪他一向英明決斷的大哥忽然這麼頹廢,原來竟是受到了情傷。
江遲雖然心中疑惑,但卻沒問原因,隻是端起玻璃杯和江渢碰了碰:“你昨天也去喝酒了?今晚我陪你喝。”
江渢看了眼江遲:“不和你喝,小屁孩懂什麼。”
江遲:“......”
行吧。
江遲不管家裡生意的事,江渢沒心情去公司上班,那現在家裡的公司是誰再管?
*
“隻能你爸爸出麵主持大局嘍。”
玻璃花房內,江母拿著把園藝剪,剪去南天竹枯黃的枝葉:“今天有個關於營商環境的會議邀請他參加,好多名流新貴都去了,他本來想帶你大哥一起去,但你也看到你大哥了,現在他哪有心情對優化營商環境提出什麼建議來,隻能你爸自己去了。”
江遲問:“大哥這樣多久了?”
江母說:“一個多星期吧,我們都習慣了......你又是怎麼回事,早上也醉醺醺的回家,也失戀了?”
江遲從一旁的水池中盛了水澆花:“我失什麼戀,我還沒戀呢。”
江母聽出小兒子話裡有話,手中剪刀一頓,接連發問:“怎麼?你這是看上誰家的孩子了?男孩還是女孩?多大了?”
江遲一個問題也不回答,隻說:“八字還沒一撇呢,成了我告訴你。”
江母很是著急,突突突跟機關槍一樣,把心裡話全說了出來:“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媽媽得提前跟你把把關呀,你可彆跟你大哥一樣不聽勸。”
江遲見母親著急,知道大哥離婚的事對老兩口打擊也不小,隻是表麵上都若無其事罷了。
事已至此,江遲也隻能勸母親寬心。
母子倆說了一會兒話,繞來繞去又繞回了江遲性向上。
江母問江遲:“你就不能找個女孩子喜歡嗎?要不是你指望不上,你爸爸也不會逼著你大哥要小孩,現在鬨成這個樣子,也沒有回頭路可以走了。”
江遲卻很通透:“媽,你這思想都過時了,現在都什麼年代了,就算我或者大哥有小孩,他就一定能繼承江家嗎?”
江母說:“你隻要能給我生個孫子,我和你爸自然會教他怎麼打理家產。”
江遲靠在搖椅上,慢聲道:“皇帝幾十個兒子裡都不見得能有爭氣的,把繼承江家的壓力都賭到你孫兒身上也太不現實了。”
江母氣得在江遲後背上猛地一拍:“說什麼呢!”
江遲不痛不癢:“反正我是這麼想的。”
江母麵露愁容,兩個兒子都不叫人省心,愁的頭發她都白了兩根。
江母抬起纖纖素手,在江遲額角一戳:“你給我好好勸一勸你大哥,年後可不許這麼頹廢了,外麵多少人等著看江家的笑話......要叫他務必振作起來,趕緊回去上班,該相親相親,免得整天想那些過去的事。”
江遲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我才不管這閒事兒,我自己對象還沒搞明白呢。”
江母被小兒子氣得胸口發悶,拍著桌子罵道:“你能搞明白就稀奇了呀!你換伴侶比媽媽換衣服都勤!一天換一個、一天換一個的,能記住對方長什麼樣子嗎?沒準連對方名字都會叫錯呢!還指望你搞明白什麼?”
江遲剛想說話,他媽卻不聽他辯駁。
江母一錘定音道:“江遲我警告你,不管用什麼方法,趕緊把你大哥哄好,否則你爸爸就要你回來接手公司,你自己看著辦吧。”
一聽這個,江遲立刻急了:“我接手什麼公司,我還得讀研呢!”
江母攏了攏披肩:“江家的擔子總得有人來扛,從前你爸和你大哥都疼你,現在你也該疼疼你哥了。他心情不好,我是支持他出去走走的,總比在公司裡看那些爛賬心情愉悅。”
在成為江夫人之前,江母在商場上也是叱吒風雲的女強人,三兩句話把利弊擺在江遲麵前,讓他自己選。
“反正兩個兒子裡,總得有一個能拿得起來。”江母悠悠道。
這簡直是赤裸裸的威脅!
江遲立刻說:“媽媽,你放心,我現在就去哄我大哥,保證他在大年初七早上九點,準時出現在16樓總經理辦公室。”
江母端起茶杯,吹去水麵上的茶沫,聲音淡然:“去吧。”
*
江遲連著勸了他大哥整整一個星期,白天在家裡勸,晚上陪著他哥去各個酒吧,不僅自己勸,還叫上很會安慰人的洪子宵,二人一邊喝酒一邊勸江渢。
江渢被煩的不行,幾天過去,終於忍不住爆發了。
是夜,酒吧包廂。
江渢放下酒杯,擰眉看向江遲:“你沒有自己的事情可做嗎?”
江遲說:“哪兒能啊,我有的是事,今天單詞還沒背呢。”
聽到江遲提起背單詞,洪子宵忽然哎呀了一聲。
江遲和江渢同時看向洪子宵。
洪子宵一臉歉意地看向江遲:“遲哥,有件事我忘跟你說了。”
這一點也不稀奇,洪子宵一天能忘八百件事.
江遲見怪不怪,隨口問道:“什麼事?”
洪子宵語不驚人死不休:“那天老四找我來著。”
江遲險些沒端穩手裡的酒杯,揚聲問:“什麼?!”
洪子宵隨手又扔下一顆炸彈:“老四這回見你,就是要跟你表白,他都跟我說了。”
江遲立刻看向洪子宵,問:“他說什麼了?”
洪子宵抿了一口酒:“他先打聽了你心情怎麼樣,又跟我問了你們江家所有人的喜好,說是已經想清楚了,還讓我勸你彆生他的氣,說他上次走得匆忙是有原因的,下次見麵一並向你解釋。”
江遲半信半疑:“他都好幾天沒聯係我了,怎麼倒跟你說這麼多話?”
洪子宵沒聽出江遲語氣中的酸意,還在信誓旦旦地分析:“依我看,他這是在提前做足準備,對你勢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