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章 二合一(2 / 2)

江遲心裡明白父母和大哥都很愛自己,但他同樣明白自己永遠不是父母的第一選擇,幼年時期沒有在父母身邊長大的空缺,是未來多少時間都不能彌補的遺憾。

也許有千千萬萬種理由,可自從他父母把他送到爺爺那裡,選擇將大哥留下那天開始,江遲就是那個被放棄的小孩。

愛是有輕重緩急的。

彆說是一個小孩,就是貓貓狗狗,從小養在身邊的,和大一點才帶回家裡的,感情也會有不同。

江遲能夠理解,所以他從小就學會了‘不爭’。

然而‘不爭’不代表‘不需要’。

人類心中洶湧澎湃的情感,總是要尋一處寄托。

他的寄托是秦晏,秦晏認同他、支持他。

從不會因為自己的成功,就去否定江遲的價值。

縱然秦晏積金至鬥,家財萬貫,無論有沒有江遲都能擁有優渥的生活,受到妥善的照顧,但他還是很堅定不移地選擇了江遲。

他對江遲說:我不想要那些人,我隻想要你;他對江遲說:世界上有趣的靈魂千千萬萬,但我隻對你有非分之想;他對江遲說:除了你,我不想和任何人同床共枕,共度餘生。

在秦

晏那裡,江遲永遠是不可替代也不能替代的唯一答案。

秦晏會記得江遲說過的每一句話,為江遲改變他原有的理念,他能跟江遲討論為什麼今夜的星空這麼明亮、吹散雲層的風從哪個方向來。

江遲輕歎道:“媽媽,有一件事你們可能搞錯了,不是秦晏需要我,是我需要他。”

江母完完全全愣住了,一句話都說不上來。

江遲聲音很輕:“你說你們關心我,可你們不知道什麼是數控原理、什麼是大型粒子對撞機、什麼是空間解析幾何和向量代數,你們隻關心我什麼時候才能長大,什麼時候能放棄那個沒用的專業,什麼時候能進公司上班......你們在關心你們想關心的,卻對我其他的事情毫無興趣,甚至不能完整說出我專業的名稱,哪怕這是我上的第五年大學。”

江母張了張嘴,似乎是想反駁。

江遲深吸一口氣,很有禮貌地停下來,等著她說。

江母最終隻是說:“我知道你學的什麼專業。”

江遲:“好,你說吧。”

江母靈光一閃:“安全與防衛技術?”

江遲毫無意外地搖搖頭。

江母又說:“安全與防備?”

江遲笑了笑,沒說話。

江母氣惱地跺了跺腳:“安保......”

“安全防範技術專業。”

床邊的衣櫃裡,突然傳出一道冷清而充滿磁性的男聲,準確說出了江遲所學專業的全稱。

‘吱呀’一聲,櫃門從裡推開。

在江母不可置信的眼神中,秦晏優雅地走出衣櫃。

秦晏身姿清雅,玉樹臨風,宛如剛剛走下頒獎台般尊貴無雙。

他先沉聲道了句:“伯母上午好。”

江母懷疑自己實在做夢,根本沒有反應過來。

秦晏也沒給她太多反應時間,很快又繼續說:“安全防範技術這六個字,其實也沒有很難記。”

看到秦晏的那刻,江遲的表情瞬間柔和下來。

他脊背緊繃的肌肉逐漸放鬆,眼神溫存,閃閃發光。

江遲語調溫柔:“你怎麼出來了?”

秦晏抬抬手,示意江遲‘此事稍後再議’。

江遲:“......”

秦晏邁開長腿,兩步走到江遲身邊,慢聲道:

“伯母,安全防範工程專業可比工商管理難多了,不僅需要紮實的電子信息技術功底,還要掌握相關基本理論與技能。”

江母瞪大雙眼,緊緊地盯著秦晏。

千防萬防的秦晏就這麼出現在江遲房間裡,江母滿心不可置信,眼前一陣陣發黑,語無倫次,半天說不上來一句完整的話。

江母使勁眨了眨眼,胸口劇烈起伏:“你怎麼......你怎麼進的我家!”

秦晏微微欠身,態度端正又敷衍地行了一個禮,以示歉意:“恕我直言,您與伯父通過信號屏蔽器和剪斷網線的方法限

製江遲,就像把魚扔了水籠子裡,是並不現實的,江遲的能力遠超您的想象,他能用一根發卡在幾秒內打開蘭博基尼的車門。”

江遲撞了秦晏一下,偏過頭,小聲在秦晏耳邊講:“這個不用說,沒什麼值得炫耀的。”

秦晏看向江遲,用手背擋住唇,竊竊私語道:“可是我覺得很厲害。”

江遲輕咳一聲,耳廓微紅:“還好吧,也沒有很厲害。”

秦晏卻很堅持:“蘭博基尼的防盜技術很先進。”

江母心臟砰砰直跳,幾乎以為自己在做夢。

這兩個人居然在她眼前交頭接耳、嘀嘀咕咕!

她這次是真的是要被氣暈了!

江母急促呼吸,胸口劇烈起伏,隻覺得天旋地轉。

江遲眼疾手快,扶住母親坐下來:“深呼吸,深呼吸,彆激動。”

江母胸口劇烈起伏。

她坐在沙發上,看著極為般配的二人,忽然悲從中來。

也許自己這次,真的是無力回天。

如果二人隻是年輕圖新鮮,玩上幾年也就罷了,可聽江遲的意思,分明是要一輩子都跟了秦晏。

江遲的話都說得那樣明白,又那樣清楚,她若是再插手,就真的要失去這個兒子了

江母心裡又酸又澀,隱約覺得自己好像做錯了,又不知道什麼才是對的,難過之餘,忍不住抱著兒子哭了起來。

江遲抽了兩張紙巾提給母親:“媽,你先彆哭了,有話慢慢說。”

江母好不容易止住了眼淚,可一看氣質冰冷、盛氣淩人的秦晏,又忍不住落下兩行淚。

江母哽咽道:“這還不如你之前帶回來那些......好歹看著乖巧溫柔。”

秦晏立刻問:“帶回來哪些?”

江遲用手肘碰了碰秦晏,趕緊自證清白,示意那些人不是他帶的。

秦晏眼神中露出一絲笑意,江遲也跟著笑了起來。

相愛的人隻要在一起,無需說話,旁人也能感受到二人之間獨特的磁場。

見二人如此情狀,江母知道自己無論再說什麼,都不可能撼動江遲對秦晏的感情了。

她和丈夫說得太多,卻從來沒有聽江遲說過什麼。

在今天之前,江母從沒有想到,秦晏對江遲而言如此重要,是她不夠關心自己的孩子,才一手促成了今天局麵。

人是社會性/動物,需要溝通與交流,當一個人的聲音長期被忽視,當一個人的語言不能得到理解,當一個人的靈魂無法得到認同,就注定會走向寂滅與消亡。

江遲和秦晏說的那些專業名詞,江母一個都不懂。

她甚至連孩子的專業名稱都說不上來,她是一個失職的母親,可江遲從未責怪過她。

江遲從小就寬宥溫和、情緒穩定,她從沒見過兒子如此難過,幾乎再用絕望地語氣告訴自己的母親:

我很孤獨,沒有人懂我。

江遲念大學以後,她有

一次和丈夫抱怨,講小兒子長大後都不大愛說話了,總是在屋裡擺弄他那套器材,像是個科學怪人,也不肯多出去和同齡人玩玩——

這話說完沒多久,兒子忽然變了一個人,倒是很愛玩,也不再沉迷於工科,就是性向忽然變了,男朋友一個接著一個,比普通人換衣服還勤。

江母常常在心中祈禱,要是兒子能定下來就好了,哪怕是個男人也行,隻是不要像這樣瞎玩瞎鬨,染上病可怎麼好。

也許是念叨的多了,江遲又變回曾經對工科情有獨鐘的江遲,突然不再談男朋友,人也比之前更成熟了。

不知是做母親的都如此貪心,還是她格外不知滿足,當他的兒子如此優秀,她又開始希望江遲能夠繼承家業,再找一個門當戶對的人結婚。

而今回頭去看,從她抱怨兒子不愛講話開始,她就錯的離譜。

江遲一直在說話,隻是沒有人去聽。

他們也聽不懂。

江家除了江遲,隻有江遲祖父是理科生,而江遲的那些發小、朋友,除了連高中都得花錢上的公子哥,就是隨便念個什麼專業鍍金的富二代,當然,豪門圈裡也不乏成績優異好學生,隻是這些孩子大多聽從家裡的安排,不是學金融會計就是工商管理。

人們總是功利的、總是被迫的、總是向往更快的成功,而這一切,都與鑽研二字背道而馳。

江遲與豪門格格不入,與名利場落落難合。

他的父母算是寬容的,他們很有耐心,知道很多人畢業後其實並不會從事與大學專業相關的工作,所以他們沒有強迫江遲改變高考誌願,願意放縱江遲四年。

但也僅僅是四年而已。

這份有限的寬容是那樣殘忍,江遲走進了他熱愛的一個領域——

這個領域卻是如此冷僻,如此不被理解。

江遲在這條伶仃的道路上,沉默地獨自前行,他不再表達自己,也不再去聽外界的質疑。

他的靈魂沉寂下來,選擇遠離喧囂。

江遲本以為自己一生一世都不會得到理解。

直到遇見秦晏。

江遲的世界,忽然間重新有了聲音。

秦晏總說,是江遲把他拽進五光十色的萬丈紅塵,有江遲,秦晏的人生才精彩。

可江遲卻覺得,是秦晏讀懂了他杳不可聞的靈魂。

有秦晏,江遲的世界才不孤獨。!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