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體提出的問題一個比一個尖銳。
所有的聲音混在一起,擰成一種讓人頭皮發麻的喧嘩。
事情的最開始,這隻是一樁不起眼的豪門豔聞。
秦文海與情婦偷情,被蘇筱晚堵在了酒店裡。
若是彆人,蘇筱晚根本懶得去抓,可偏偏那位情婦正是她最好的閨蜜,蘇筱晚一怒之下,威脅說要向警方舉報二人賣.淫嫖.娼。
秦文海許諾了蘇筱晚一套珠寶,蘇筱晚才勉強作罷。
事情就此為止,發展還算正常,畢竟秦文海的情婦實在很多,蘇筱晚每次手
頭緊了,都會到酒店隨機找幾個倒黴蛋敲竹杠。
可巧就巧在蘇筱晚回家後,誤食了秦文海藏在家中的麥角.酸二.乙胺,產生嚴重的幻覺,以為秦文海要殺自己,瘋瘋癲癲地從秦宅中跑了出來。
秦知頌見到繼母神情恍惚,本來想把她送到醫院,蘇筱晚卻死活不肯,堅持說秦文海要殺自己,讓秦知頌救救她。
她說:“秦文海已經殺過一任妻子了,現在輪到我了!”
秦知頌原本以為蘇筱晚說的是自己母親。
可他卻怎麼也沒想到,蘇筱晚口中之人居然是秦晏母親。
一樁陳年的舊案,就此水落石出。
蘇筱晚清醒後,自願作為證人,到警局供述了秦文海罪行,並提供相應證據予以佐證。
現在人證物證齊全,證據確鑿,順利得超乎所有人想象。
事情查到這裡,已經從一樁豪門豔聞升級為刑事案件,引起了強烈的輿/情討論。
媒體聞風而來,將秦宅前麵的光複路圍得水泄不通。
從秦晏下車開始,時間仿佛過去很久,久到眼前幾十家媒體已經問出了上百個問題。
實際上,也不過是一個轉身的工夫。
保鏢比記者更快地圍上來,攔在秦晏身前,擋住媒體長槍短炮。
秦晏神情淡然,麵對排山倒海而來的問題沒有分毫動容。
鎂光燈不斷閃爍,捕捉著秦晏的微表情。
每個人都想窺探出秦晏的情緒。
然而銀色的燈光之下,他們卻隻能拍下秦晏俊美無瑕的半張側臉。
他衣著華貴,領帶整齊,額發一絲不苟地梳在腦後,露出光潔的額頭。
無人能從秦晏紋絲不動的輪廓中讀取出任何消息。
極致理性之下,任何有關秦晏的惡意揣測,都在他冷靜泰然的強盛氣場之下不攻自破。
看到這樣理智從容的秦晏,人們無比清晰地意識到:
秦文海是秦文海,秦晏是秦晏,二者涇渭分明,有著本質上的不同。秦文海雖然是秦晏的父親,但他的所作所為與秦晏無關,畢竟自古以來隻有老子管兒子的,兒子哪裡能管得了老子?
秦晏公允無私,決斷如流,於情於理都不會包庇秦文海。
見到秦晏歸來,所有人都明顯鬆下一口氣。
他們願意相信秦晏能處理好這些事情。
銀色光芒此起彼伏,在江遲虹膜中留下一道炙熱的影。
在人們眼中,秦晏是如此堅毅強大,宛如擎天巨樹般不可撼動、堅不可摧。
他從小失去了母親,在十六歲那年接管秦家。
時光匆匆而去,那段年幼喪母的深刻傷痕化作一段隱痛,而今陡然間天翻地覆,原本落定的塵埃又起風瀾。
秦晏卻鎮定自若,如同定海神針般強勢驅散流言,霸氣地穩定住局麵。
他麵容冷靜,眼神淡漠,安然如山,不為風雨所動。
可江遲凝望身前的秦晏,卻恍如看到了喜馬拉雅山巔的冰雪崩塌。
眾人皆以秦晏為依仗,可秦晏又該依仗誰呢?
一夕之間,父親成為害死母親的元凶,秦晏沒時間難過也沒時間憤怒。
他日夜兼程地回到國內,在巨大的輿論壓力下,若無其事地處理起秦父捅下婁子,用實際行動穩住秦氏的股票。
人們眼中隻能看到秦晏的強大,江遲卻覺得秦晏活得太苦。
在這番沸反盈天的人潮湧動中,他忽然很想牽住秦晏的手。
然而眼前人流如潮,每一雙眼睛都在盯著秦晏,每一個聲音都在討論秦家。
秦晏今天已經夠累了,秦家霸占頭條的消息也夠多了,江遲不願秦晏的性向和婚事再被人拿出來說三道四。
江遲腳步微頓,最終也沒有叫出秦晏的名字。
毫無緣由的,秦晏突然在一片鼓噪聲兀自回身。
他望著江遲,仿佛聽到了江遲在叫他——
可江遲分明什麼都有說。
遙遙對視的一眼之間,江遲握住了秦晏的手。
眾人齊齊驚歎,現場一片嘩然!
秦晏與江遲十指相扣,逆著人潮穿堂而過,將所有流言蜚語拋在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