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16日,晴。
今天是個常見的晴天,可對於我們所有人而言,都是無比陰霾。
江遲失蹤了。
與前世一樣,他在27歲這年遭遇了一場大火。
在這之前,我總是報著些許僥幸心理,畢竟陰差陽錯之下,很多事的走向都很從前不同了——
我沒有和秦總結婚,也沒有被秦文海的算計,把摻了麥角.酸二.乙胺的湯端給秦總。
我是殺死秦晏的凶手,也是殺死自己的凶手。
*
秦晏其實並不喜歡喝湯,每晚的兩碗例湯都是我喝得更多一些。
雖然劑量很小,但積少成多。
在上一世,我比秦晏更快的出現了幻覺。
我開始一夜一夜的做噩夢,漸漸分不清楚夢境和現實,像一個瘋狂的臆想症患者,總是想象出一些不切實際的場景。
我不知道自己是中了毒,自以為自己是生病了,就開始逛論壇,並且把相關情況發在網上。
這是個極其愚蠢的決定。
秦文海戒心很強,他懷疑我發現了什麼,故意派蘇筱晚來試探我。
我十分害怕,於是從秦宅逃走了。
三天後,秦文海派來殺我的人找到了我。
昏迷前,我聽到那個人說:秦總派我來取你的命。
*
等我醒來時,那個殺手已經走了,我躺在醫院裡,秦文海坐在病床邊。
這是秦文海的第二步計劃,他告訴我是秦晏要殺我,還裝作我的救命恩人,想利用我去對付秦晏。
我當時完完全全地相信了秦文海,但是謝天謝地,我的膽子向來很小,就算誤以為秦晏要殺我,我的第一反應也隻是逃得遠遠的,而不是反抗或者報複,更不敢去實施秦文海的計劃。
我一次又一次的從秦宅逃出去,卻一次又一次的被秦晏帶回來——
現在想來,秦晏那時應該已經察覺到了什麼。
他一次又一次去找到我,並不是想殺死我,而是想保護我。
可惜我當時並不信任他。
*
幾個月以後,我無意間偷聽到了秦文海和蘇筱晚吵架,才知道他們一直在我和秦晏的飲食中下藥。
我開始懷疑秦文海的動機。
然後,我做了有生以來最大膽的一個決定。
我把秦文海藏起來的藥偷走了一些,聯係到我在港大念書時的學姐薛清念幫我化驗。
薛清念當時在華國工程院實習,那裡有全國最先進的化工實驗室。
那是一個秋天的夜晚,涼風習習,蟬鳴陣陣。
熾白的燈光下,學姐的臉色是從未有過的難看。
她開始什麼也沒說,沉默著剪下了我的一縷頭發。
在又一次進行化驗後,她告訴我:我帶來的藥是麥角.酸二.乙胺,致幻類的毒/品的一種,而我已經中毒
很久了。
學姐很嚴肅地問我東西是哪裡來的。
我還沒來得及回答,實驗樓忽然起火,學姐帶著我往外走,卻發現二樓的門打不開了。
我們被鎖在了實驗樓裡!
那一刻,我終於想通了是誰要殺我。
可是好像太晚了。
秦文海想要燒死我,我本該死在那裡。
但我活了下來。
*
化工實驗樓裡有許多化學試劑,在大火的灼傷下散發出刺鼻的味道。
哪怕學姐找出防毒麵具給我們戴上,我們還是吸入了很多毒煙,學姐很快就暈了過去。
我蹲著牆角,抱著膝蓋等死。
就在這時,隔著鋼化玻璃,我看到一個高大的男生衝了進來。
他敲著門,問:裡麵有人嗎?
一瞬間,我都不知道是真的有救世主,還是我因為麥角.酸二.乙胺產生的幻覺。
我站起來朝他揮了揮手,然後他就像一個戰神一樣,打開那扇被鎖死磁吸門。
他抵著門讓我們先走,於是我背著學姐往外跑。
在我邁出實驗樓大門的下一秒,實驗樓發生了巨大的爆炸。
等我再次醒來,已經是一天以後了。
我知道了那個男生的名字。
他叫江遲。
學姐告訴我,江遲在從門裡跨出來的時候,被脫落的門磁砸到了頭,再也沒能走出那場大火。
江遲救了我和學姐,自己卻死在了爆炸中,
後來,我和學姐反複模擬那天場景。
化工樓後麵有一個人工湖,學姐說,如果江遲當時從二樓的窗戶翻下去,也許就不會死了。
*
前世的我雖然逃過了那場大火,但麥角.酸二.乙胺已經在我體內堆積到了足夠致死的分量。
我的身體和精神都虛弱到了極致,秦晏比我好上一點,但也時日無多。
彌留之際,秦晏第一次摸了我的額頭,他讓我不要害怕,說每個人都會有這麼一天的。
我對他說對不起。
秦晏的表情總是冷漠淡薄,中毒之後,又添了幾分蒼白陰鬱,看起來有些嚇人。
可那天,他看我的眼神很慈悲。
他像是什麼都知道,又像是什麼都能原諒。
他對我說:“沒關係,活著也很無聊,死了反倒清靜。”
我說:“可是我還沒有談過戀愛,結婚了也是白結,到死都是處男,真的是非常慘。”
很難得的,秦晏跟我開了個玩笑,他說:“如果我現在上你的話你會更慘。”
因為知道我快死了,所以我膽子也非常大。
我說:“您也可以發發善心,讓我來。”
秦晏似乎沒料到我居然敢如此忤逆,露出一絲無語的表情,很冷酷地說:“你可以死了。”
然後我就死了。
秦晏表麵上冷漠
無情,但其實他非常容易原諒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