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濱風雲 彈三味線的,是個男公關……(2 / 2)

說罷,他抄起一旁的長槍,反手將機槍彆在腰後,翻身走向濃厚的黑夜。

林佟看著男人高大的背影消失在遠處的燈光中,緩緩眯起眼睛。

禪院家的人不足為懼,但是五條悟……林佟擰起嘴唇,眼中閃過一絲深思,腦中閃過那雙魔性的湛藍雙瞳——

他在橫濱的消息,決不能讓五條悟知道。

與此同時,橫濱中央車站,從自東京到橫濱的末班電車上,走下了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

他穿著西裝,右手拿著公文包,低頭看了看右腕上的手表,整齊的背頭中垂下一縷金發。

“嘖。”

確認完時間,發覺自己隻有五小時時間睡眠之後,男人冷峻的麵孔上浮現出極其厭惡的表情:“……工作果然是狗屎。”

電車飛馳而過,男人低沉醇厚的聲線消失在電車離站的轟鳴中。

·

三日後,橫濱。

坐落在橫濱灣旁的某個私人會前,豪車絡繹不絕地進入車道,緩緩停在開滿可愛白花的灌木之前。華美的拱門之下被人精心擺放上花束,一條絲絨紅毯的儘頭,站著一個穿著華美的貴婦和一名身材修長、麵容美麗的年輕女子。

隨著黑色賓利在紅毯儘頭停下,貴婦人臉上浮現微笑,牽著身邊神情有些鬱鬱的年輕女子上前。

隨著賓利的車門打開,一抹鮮豔的紅色出現在貴婦人眼中,讓她表情一亮,但下一瞬、在車裡的人完全出現在她眼前時,貴婦臉上的笑容卻不自然地一滯。

“日安,並樹夫人。”

車前,有著薔薇赤色頭發的少年臉上掛著得體的笑容,朝麵露疑惑的貴婦微微頷首,解釋道:“赤司集團很感謝並樹集團的邀請,但不巧家父今天有重要的客人,所以由我替家父出席貴小姐的訂婚儀式。”

赤發少年的一舉一動都帶著超越年齡的成熟,並樹京子聞言,立刻調整好臉上略微僵硬的表情,笑著道:“征十郎。” 雖然對赤司征臣沒有親自前往有些遺憾,但並樹夫人的熱情沒有絲毫減少,她拉過身邊的美貌女子上前,介紹道:“這是小女,並樹美尊。”

並樹集團的千金小姐,即將訂婚的並樹美尊看著麵前比自己小幾歲,還在上中學的赤司家少爺、不得不勉強打起精神,和少年淺淺握手:“很高興見到你,征十郎君。”

赤發征十郎紳士地輕握女子的指尖,道:“恭喜訂婚,美尊小姐。”

聽到這聲’恭喜’,並樹美尊心裡發沉,想到自己即將和一個之前甚至都沒有見過的陌生男人訂婚,她美麗的臉上不禁帶上一絲黯然。

看到女兒的不適宜神情,並樹京子立即上前,對赤司征十郎道:“征十郎,快請進。今天我們邀請了很多年輕人,大家都在後廳。“

赤司征十郎順從地點頭,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仿若沒有注意到並樹美尊黯然的神色和並樹京子有些許匆忙的動作,抬步跟上了並樹京子。

他跟著並樹京子穿過宛如歐洲神廟般的精美走廊,走過全部裝飾上象征純潔的白色花朵的拱門,來到會所後方開闊的後院——視野一下子變得開闊,在門廊之外幾個穿著西裝的年輕男子正聚在一起說話,他們之後,寬闊的馬場上有毛皮光滑的駿馬奔馳而過。在馬場的另一側,是一片綠茵起伏的高爾夫球場,其上有幾個人正在比賽,遙遙朝東京灣的方向揮動球杆。

並樹夫妻為了女兒的訂婚儀式下了苦功夫,他們以高價定下這處位置,景色,建築設計都絕佳的會所,並且邀請了全日本與並樹集團有所往來的家族前來觀禮。

作為日本三大集團之一、赤司集團的獨子,赤司征十郎的出現自然而然地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注意,他一出現在門廊下,本來聚在近處說話的年輕公子們立刻接二連三地朝他聚攏。

“赤司君,你也來了”

一個穿著西裝,有著栗色短發的年輕男子走到他麵前,雖然他明顯比還在上中學的赤司征十郎要大許多,但卻自然地在赤司征十郎麵前展現出對待平輩人的姿態。

“長穀部君,好久不見。” 赤司征十郎朝栗發男子頷首,隨後看向另外一名黑發男子微笑:“新井君,請問你父親還好嗎?”

赤司征十郎雖然剛剛滿十五歲,在待人接物上卻已然非常成熟,禮儀滴水不漏,充滿領袖氣質。幾番寒暄之,年輕公子們漸漸以他為中心圍繞在周圍,七嘴八舌地聊起天來。

學校,成績,運動,女生。無憂無慮的公子哥們談論的話題圍繞著這些展開,談話中一人轉向赤司征十郎,道:“赤司君,恭喜帝光籃球隊衛冕奪冠。”

赤司征十郎淡笑道:“謝謝。”

在戰後追隨著西方的腳步,運動成為日本文化極為重要的一部分。而在上流社會中則更受追捧,財閥家族們往往希望能有體魄強健,擅長運動的子嗣。

赤司征十郎以二年級生的身份出任籃球隊隊長,並且帶領球隊在全國大賽中衛冕奪冠,是個非常驚人的成就,然而在誇讚之下,赤司征十郎的態度沒有一點倨傲,甚至可以說是平淡,仿若勝利隻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一樣。

眾人早已習慣他的這種態度,出聲的那人歎息一聲,無奈道:“你還是一如既往的無懈可擊啊,赤司。”

赤司征十郎對於這種調侃習以為常,淡淡報以微笑。

那人還想說什麼,然而下一瞬,一道分外悠揚婉轉的音樂突然響起。

那樂聲極其清幽動聽,似從遠處飄來,赤司征十郎認出那是一種古老的傳統樂器——三味線。

不僅如此,這把三味線的演奏者顯然技術十分醇熟,那樂聲婉轉動人,如同溪水緩緩流下石隙,清澈悅耳而沒有一絲生澀。

赤司征十郎聽了一會兒,有些驚訝道:“真是精彩,不知是哪位大師?”

那樂聲高雅而充滿古韻,絕不是一朝一夕可以練就,現代日本會彈三味線的人已經很少,能夠演奏出如此正宗而傳統音樂的人更是屈指可數。赤司征十郎下意識以為是並樹家請了傳統樂大家前來演奏。

然而等他轉回視線,卻發現周圍的公子哥們不知為何都緊緊閉上了嘴,互相交換著眼神,氣氛非常古怪。赤司征十郎一怔,他看向神情有些不忿的長穀部,問道:“怎麼了?”

長穀部緊擰著嘴唇,臉色黑沉,似乎根本不想提及正在演奏三味線的人。但在赤司疑問的眼神下,最終他還是沉著臉開口道:

“……是個牛郎。”

在赤司驚訝的眼神下,長穀部咬牙重複道:“彈三味線的是個牛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