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佟翹起一條腿,手上翻過一頁資料,頭也不抬地回答道:“要不然呢?這裡還有誰可以看?“
聞言,五條悟一頓,接著修長的右腿一伸、勾住林佟的椅子驟然發力。
林佟好端端地坐在椅子上,突然發現自己被平移到了五條悟麵前。
林佟略微睜大了眼睛,看著麵前白發咒術師的臉:”……你乾嘛?“
五條悟勾了勾唇角,向後靠在椅背上:“沒乾啥。”
或許是因為之前林佟拒絕了和結婚的請求,從那天開始林佟就感覺這個人開始若有若無地犯賤。
林佟皺了皺眉,眼不見心不煩地轉過頭。
五條悟驟然像惡作劇沒得逞的高中生一般皺起眉頭,從椅子上直起身,伸手想去夠林佟的肩膀。
就在這時,屏風後傳來一聲輕咳。
接著,蒼老嘶啞的聲音傳來:“……光天化日下打打鬨鬨,成何體統。”
聞言,五條悟的視線頓時轉移,盯著屏風後麵的人影,臉色驟然變得陰沉。
但屏風後的視線卻沒看他,而是透過薄布,落在林佟身上。在看到他衣領下遮掩不住的斑駁吻痕時,窸窣的交談聲漸漸傳來:
“……還是太不莊重了。”
“隻是訂婚……就做出這種事情”
“……禪院家那邊說……水性楊花”
“……但是……畢竟是天生母體……”
屏風後的人完全沒有當著人議論的自覺,又或者說,他們完全沒有把林佟放在眼裡,而是像衡量一件貨物似的打量著他。
五條悟頓時眼角一跳,接著唰地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然而林佟卻抬手攔住了他,轉眼看向屏風,淡聲道:??“我跟悟打算在明年結婚。”
他淡然地說出這句話,仿佛是在說今天天氣真好一般。
室內頓時安靜到一根針落到地上都能聽到。
五條悟頓時僵住,臉上神情怔愣,驟然轉頭看向林佟想說什麼,被林佟示意堵了回去。
“但是……”林佟翹著一條腿,穿著皮鞋的腳尖在空中晃了晃,保持著牽住五條悟右手的姿勢歪過頭,看著屏風後的人影,緩緩道:“但是五條家要是一直像現在這樣的話,可能沒辦法呢。”
屏風後靜默了一瞬,接著嘶啞的聲音再次傳來:“什麼意思?”
聞言,林佟放下手,雙手交疊著放在膝蓋上,看著屏風淡聲道:
“意思是,現在咒術師界高層裡隻有一半是五條家的人。”
林佟神情漠然
,看著屏風後的人影,似乎不滿地蹙起眉:??“明明有悟這個最強,還有加茂這個家臣,在高層的席位中居然隻占一半?”林佟垂下眼,看著自己的之間,有些興意闌珊地說:“對於嫁進這種家族……我沒有多大興趣。”??他沒說一句話,屏風後傳來的呼吸生都粗重一分。
一旁,五條悟聽著他說的話,忍了又忍,姿態略微僵硬地扭過頭,用手抵住嘴咳嗽了兩聲:“咳、咳咳……噗嗤!”
隨著五條悟的嗤笑,屏風後的人似乎終於被戳破了什麼,突然響起了什麼東西被撞倒的聲音。
“豈、豈有此理!”?
隨著砰地一聲巨響,屏風後的人影唰地一下站了起來。從剪影上的動作來看是伸手指著林佟,惱羞成怒道:“爾等小輩……居然敢在我們麵前這樣大放厥詞!像你這種水性楊花的家夥怎麼能——”
那人本來想說這麼水性楊花的家夥怎麼能成為五條家的主母。但是說道一半卻驟然想到在他麵前的是千年都難遇上的「天生母體」,頓時噤聲。
林佟仿佛是早就預料到一般,閒閒地抬起眼,挑起眉梢:??“那又怎麼樣?現在結婚都是要講究家世的。”??他看著屏風後,蹙起眉,仿佛很可惜地說:“悟是很好……但是五條家——”說罷,他還重重地歎了口氣,看起來非常恨鐵不成鋼一般。
對方顯然被他這種態度刺激地到了,屏風後的身影晃了晃,過了半響才再次開口:
“……人心不足蛇吞象。你不要仗著自己是「天生母體」,就這樣挑三揀四。”蒼老低啞的聲音裡麵多了一份惱恨,沉聲道:“你出去看看、現在哪裡有比五條悟還優秀的咒術師?!”
高層的人顯然是急了,聽起來像是那些相親市場上急於推銷自家兒子的老人。林佟依舊是一副不鹹不淡的樣子,點了點頭道:
“對。所以說——”
他抬起頭,伸手拉住五條悟的手腕,看著屏風後宣言道:“如果五條家不能在十天內接管高層的話,我就和悟私奔。”
室內頓時陷入一陣震驚的寂靜。
“什、什麼——”
聽起來是想不出罵人的話了,屏風後的聲音滯澀而難聽:“這個狐狸精——”
聞言,林佟低下頭,蹙著眉用手低著唇,輕咳了一聲。這時五條悟才反應過來,接住林佟的劇本,抬頭向屏風後道:“啊……那個什麼。你們自己努力一點吧。”
他一邊說著,一邊將林佟從椅子上拉起來,攬著他的後腰往外走。走到門口還回過頭,六眼盯著屏風後氣到顫抖的身影,挑眉道:
“要是影響我結婚,就把你們都殺了。”
最後,在高層瞠目結舌的目光中,兩人揚長而去。
·
一周後。
“什麼意思?”
在某處狀似熱帶島嶼的結界中,穿著黃綠雙色袈裟,操縱著「夏油傑」身體的羂索拿著手機,死死皺起眉頭:“你是說……高層全都換成了五條家的人?”
在得到對麵肯定的答案後。羂索臉色驟然一沉,說了一聲’知道了’後便掛斷了電話。
因為在千年前數次被六眼打出了陰影⒆[]⒆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羂索在與咒術界高層的人聯係的時候,故意避開了五條家的人。
沒想到這個星期五條家的人不知道發了什麼瘋,平日裡都隻管在家族裡勾心鬥角的老頭子突然變得一致對外,在極短的時間裡把現有高層的黑料都挖了個變,幾天之內就以各種借口將大部分高層成員處以死刑,並且極快地替換上了自己人。
……五條悟那家夥,不是對高層政治沒有興趣的嗎?
羂索用力捏住手機,百思不得其解,以往五條悟本著高層不論換成誰都是爛橘子的原則,基本不插手高層的人選。羂索可以肯定他可能連高層裡麵具體有哪些人,各個派彆之間的利益鬥爭都不知道。
不管怎麼說,五條悟都沒有理由突然股東本家的人去爭取高層的席位……還用得是這麼下作的手段。
羂索的臉色陰沉地可怕,腦中百轉千回,最終直直望向虛空中的一點。
會使出這麼陰毒手段的,隻會是那個「母體」。
羂索咬緊牙關,腦子裡浮現出千年之前,那個披散著長發、被符紙遮住麵孔的式神,跟在陰陽師身後,回頭朝他露出一抹挑釁笑容的樣子。
不管過了多少年,他善於操縱人心,用自身外貌上的優勢擺布他們的手段還是沒有分毫改變。
而放任這樣的林佟和五條悟在一起,簡直就是為鬼遞上鐵棒。
……他已經損失了太多咒靈,再這樣下去,他的大計絕對無法完成。
羂索麵色青白,緩緩抬起眼睛。
·
同時,林佟正坐在位於頂層公寓客廳的沙發上,手邊放著一杯咖啡,低頭翻過手中的文件。
在看到上麵寫著「非法盜取特級咒術師夏油傑屍體」的文件時,林佟定了定地看了兩秒,嗤笑了一聲。
“……效率還挺高的。”
他剛剛把話放出去第二天,把夏油傑屍體悄悄掉包出去的高層成員就被揪了出來,直接掉了腦袋。
果然,對於這些心黑手狠的老頭子來說,還是來自同類的背後捅刀最為致命。
剛剛完成一計漂亮的借刀殺人,林佟心情很好地彎起眼睛,曲起手指在麵前的文件上彈了一下。就在這時,五條悟的聲音突然從廚房裡傳了出來:
“親愛的,吃飯了——”
林佟身體一僵,接著以立刻以掩耳不及盜鈴之式將手上的文件藏進空間裡,抬頭看向從廚房裡走出的五條悟,蹙眉道:“那是什麼奇奇怪怪的叫法。怪惡心的。”
“很奇怪嗎?但是津美紀看的電視劇裡都是這麼叫的啊。”
五條悟從廚房裡走出,身上穿著一件簡潔的白色T桖,右手拿著一個盛著法式吐司與沙拉菜的盤子,腰上圍著畫有可愛卡通花樣的圍裙,看起來一點都不像是個咒術師。
然而,當他抬眼看向林佟時,卻驟然蹙起了眉,看著林佟緩緩眯起眼睛:
“你、剛剛藏了什麼吧?”
林佟麵上紋絲不動,露出疑惑的表情:
“沒有啊?你在說什麼?”
五條悟定定地看了他兩眼,伸手將餐盤放在桌上,接著俯下身,輕輕在林佟白皙的額角上吻了吻:
“不想說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