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無用的鬨劇就暫且收一下吧。”
禪院直毘人終於放棄作壁上觀,他緩緩起身,帶著一級咒術師與禪院家當主強烈的氣場走到中央。
見他出麵,其他人具靜下來。
剛才已經撕破臉皮,加茂淳介便也不再維持溫和表象,冷聲在螢裡奈斜身前道:“母親大人還沒發話,你有什麼資格在這做決定?”
周圍人皆是瞪大了雙眼。
這真的是加茂淳介?那個平日無比謙遜,與眾多高層包括禪院直毘人相談甚歡並且相處和睦的加茂淳介?
還有“母親大人”是什麼意思,這個神秘少女究竟是何方神聖?
......可她再怎麼看都是個普通人!
咒術師們凝神觀察,絲毫看不出少女身上有什麼咒力痕跡。
禪院直毘人聞言周身氣壓驟降幾l分,雖然眼前是與他地位相當的加茂淳介,但他卻也不懼怕什麼,麵對這樣幾l乎是挑釁的話語,一向顧全大局的他也一瞬危險地眯了眯眼睛。
再這樣下去她的時間都要耗完了......!
螢裡奈終於出麵製止,平淡嗓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退下。”
她聲音不含情緒,如山間清泉幽涼清冷,在這劍拔弩張間不容發的危急情境下,神情依舊無動於衷。
而正欲蓄勢待發的加茂淳介竟然真就如聽見主人的命令的忠犬一般,恭敬順從地往後退,先一步低頭頷首。
“是。”
周遭人都看得目瞪口呆。
明明曾經他是最好麵子的那類人啊!
驚駭。
禪院直毘人顯然也沒料到老人會這樣聽少女的話,眸中閃過一絲錯愕,但很快調整好狀態,畢竟有太多謎麵亟待解開。
他嘴唇微動,欲張口講話試探。
但真的快沒時間了。
螢裡奈完全不想聽他說話,誰知道這群人還會有什麼長篇大論繞來繞去搞得她頭疼。雖然她對禪院直毘人有所了解,知曉他是個不怎麼爛的橘子,但【璃乃】這個馬甲的使用時間有限,她要以防不時之需,不能全部耗儘。
所以她當即伸出手。
禪院直毘人並沒有選擇躲避,以他的實力大可以將少女一擊斃命,但現在他一心想試探敵人深淺——他並不認為少女身份有多重要,猜測她或許隻是幕後之人推出來的提線人偶,因為她氣息太過弱小。
而真正的禍首仍隱藏在暗處,悄然緩慢地張開毒液欲滴的獠牙。
他神色凜肅,怎麼可能任由祂將他們玩弄於股掌之中?
於是他靜看著螢裡奈向他伸出手。
灼眼的光好像要將整個室內照亮如白晝,暗處的伏黑甚爾如蟄伏的獸等待著號令。
沒有人覺得禪院直毘人會落敗。
螢裡奈與他對視。
異能力發動。
——【寶石王的失常(改)】!
可事實就這樣發生了。
男人身形一顫,短暫的靜寂後,終於緩緩開口。
“我有罪。”
一抹沉重無比的自責出現在禪院直毘人的眸中,向來肅穆的人已然無法克製內心極度悔恨的情緒。
“我剛才竟然對您這樣無禮。”他神色隱痛,半跪於地,抬首注視著少女神聖的麵龐,上一秒還劍拔弩張的堅毅臉龐上浮現出幾l乎稱得上詭異的虔誠,出口而稱。
“......母親。”
“......”全場陷入了一片死寂。
有人臉上的表情都要掉下來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是她的術式?可她確實隻是一個在平凡不過的非術師!
有人卻失語驚覺事態不妙——連禪院直毘人都無法抵抗其能力,若是再停留於此,恐怕他也無法避免成為神秘人的奴仆,隻能聽命他人的悲慘鷹犬。
於是他悄無聲息試圖隱藏在人群中,意圖趁其不備一舉破門離開此地,或者告知緊急事態向宅邸內其他咒術師求助——成功率很低,畢竟連加茂淳介都被改造成可悲的提線人偶,其他人又會是什麼狀態令人可想而知。
所以他隻準備先離開這裡。
咒力準備,術式發動,風馳電掣之間,他越過其他人向出口進發,劃過耳畔的風力,似乎有一個瞬息與不遠處的少女遙遙對上視線。她深紫色的瞳眸平靜無波,卻令他在那須臾間似乎如墜無底的深淵。
她對他的反抗完全不為所動,甚至露出一個急不可查的、十分淺淡的弧度。
笑?
為什麼她會笑?
大腦還沒轉過彎來,他身軀已然受創,腹部遭受攻擊撞上堅硬的牆麵,將遮擋的屏風都給壓碎成支離破碎的碎塊粉屑,於地麵上翻滾後重重倒地。
“好好聽人說話啊。”
抬首,天與暴君長刀抵在肩膀之上,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眉目慵懶但更盛的是無法隱藏的身經百戰後的濃重鋒銳,渾身散發著可怕的殺意,似乎違逆後下一秒就會被他輕而易舉人頭落地。
伏黑甚爾擋在門扉之前,帶著傷疤的嘴角輕輕扯開,少見地在任務戰鬥途中生出趣味,雙目淡淡掃過狼狽不堪、滿臉硬撐著維持虛假麵具的這群曾高高在上的人。
“想走的話,試試看?”
這時,一直惜字如金的螢裡奈也開口了,她輕輕抬手,禪院直毘人與加茂淳介恭順的退至兩側,以一種守護著的姿態擋在她缺漏的方向,也像是一種情勢上的施壓。
“請稍安勿躁,各位。我並沒有想傷害大家的意思。”少女眸色平靜,此刻難得將嘴角牽起一個異常淺淡的弧度,“能否聽我一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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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怕的人。
伏黑甚爾望向中央。
五分鐘前還劍拔弩張的氣氛頓時蕩然無存,一群腳都要踏入半截黃土的老頭子們涕淚橫流跪
伏在地上,仿若麵見神明般仰頭望著黑色長卷發如瀑而垂的少女,絲毫不見平日裡自傲的封建腐朽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