螢裡奈感到深深的憂愁。
赭發少年恪儘職守,義正言辭地拒絕了她刻意授意讓加茂淳介給他準備的離自己距離遠的院落,“我前來是來保護你的,距離太遠無法及時發現緊急情況。”中原中也神情認真道,而對上那雙藍眼睛,螢裡奈拒絕的話語一點都憋不出來了。
最後,她隻好勉強將少年安排在自己隔壁,雖然加茂淳介眼含熱淚表示了拒絕,但她最終還是沒有改口。
好在中原中也雖然離得近,卻遵守規則,哪怕有事情也會提前通報詢問,故而螢裡奈才稍稍放心。
當然,雖然不免被少年發現了她“嗜睡”的事實,但他絲毫沒有過問,依舊儘職儘責地每日守護在她門外。
以此過了幾天,發現對方並沒有什麼威脅,反而依舊單純地那麼好忽悠後,螢裡奈反倒適應甚至喜歡起他的守護了——畢竟【璃乃】是真的一點武力值也沒有嘛!
不過這並沒有阻止她繼續生出將他趕走的想法,對方好歹是港口黑手黨的預備乾部,森鷗外的得力乾將,而上了通緝榜的太宰治現在就藏在她這裡,比起遲早會離開的中原中也,她顯然是必定要優先保護好太宰治的。
夕陽西下,沉沉的黑逐漸染上紅霞般的天空,很快就再也不見日光。
而那畔用完晚飯就向夏油傑早早舉手說自己要去休息的螢裡奈已然鑽進被窩,夏油傑雖然有些困惑她這幾天的嗜睡,但小孩子確實需要比大人更多的睡眠時間,他稍微聯想到她之前的受傷,也認為她是該需要多多休養,故而便隨她去。
然後自己收拾收拾辦公室桌麵資料後,與輔助監督出了門。
自從二人關係緩和後,他便主動提出替螢裡奈分擔任務,雖然相信幼女的實力,可自認作為“父親”的夏油傑卻不願意她在這個年紀就開始執行咒術界的工作。
小孩子還是隻當個小孩子就好,他心中默默想,大腦不自覺回憶起那個夢裡聲聲泣血的孩童。
他於是輕輕吐出一口氣。
他絕不會成為那個“夏油傑”,他會是個好父親。
另一頭,切換到【璃乃】賬號的螢裡奈緩緩睜開眼睛。
她移開障子門,一眼看到門外的中原中也。
少年橘紅色的發微長成辮紮著落在肩前,黑色的choker凸顯出脖頸流暢的線條和獨屬於男性的喉結。
他聽到身後的動靜,微微轉過頭來,那雙鈷藍色的眼眸在淺淡的月光下輕輕覆蓋一層柔和,將銳利富有攻擊性的氣質衝淡了些。
已經相處了兩三天,少年雖然麵頰上還會顯露出淺淡的緋紅色,但早已不似從前那般羞赧緊張,他嘴角不自覺翹起清淺的弧度:“你醒了。”
自然,清澈,溫和,
螢裡奈突然想到,好像眼前的人從來沒有問過自己為何沉睡,又為何總在夜晚清醒。也從未刺探過咒術界的情報,好像真的是來做個單純的護衛一樣。
森鷗外會做這麼虧本的生意
嗎?而且雖然她知曉中原中也本性善良,但他對港口黑手黨的忠誠卻絲毫不作假,假如首領下令徹底與她敵對,即便心中不願,恐怕他也會不帶猶豫的站在自己的對立麵吧?
“你白天就一直守在這裡嗎?”
螢裡奈問道,她微微走上前,坐在中原中也身旁。
少女低下身的時候,微卷烏黑的發絲輕輕掃過中原中也的的肩膀,即便隔著不算輕薄地衣物,即便其實身體根本不能感受到那輕如鴻毛的重量,但那發絲卻好像直接拂過他跳動的心臟,悄悄裹緊纏繞。
指尖不自覺繃緊,於是他微微不著痕跡地側過一些角度,視線不去看她,“嗯。”
螢裡奈疑惑:“不會無聊嗎?”
“不會。”中原中也說。
鼻尖縈繞少女湊近似有若無的香氣,他身體有些微微僵硬。
其實他也說不上來為什麼,為什麼不會厭煩無聊,為什麼會主動提出這次任務,為什麼會......這麼喜歡。
其實仔細想起來,也隻是一眼而已。
不過一眼。
結果就再也無法克製住自己的心跳,在一次又一次的見麵中愈發無法自控。
為什麼呢?
中原中也也想問,為什麼呢?
少女沒有繼續說話。
院落寂靜的隻有風聲和他的心跳聲,中原中也不知道她能不能聽到自己胸膛裡的動靜,他隻是窘迫懊惱地強迫自己靜下心來,過了一陣,終於能悄悄轉過頭看她。
她抬首望著月亮,清透的眼瞳裡倒映著皎潔的圓月,並沒有在笑,神情很淺淡甚至可以稱得上平靜,但他依舊再次。
——“撲通”。
而與中原中也煎熬的少男心不同的情況是,此刻螢裡奈內心卻在煩惱著怎麼先開離開的口。
現在這個氛圍真的很僵硬啊!她欲哭無淚想。
快來個人救救我吧!她在內心窒息抓狂重複無數次祈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