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螢裡奈的家鄉在哪裡呢?”
山村貞子環膝問,“如果你離開的話,我去哪裡才能找到你呢?”
螢裡奈想了想:“不是地點,是時間。”
“什麼意思?”少女指尖顫了一下。
“我的年代大概在五六十年後吧。”螢裡奈說。
她浮在半空中安慰地摸了摸山村貞子柔順如絲綢般的黑發,在今日的相處裡,她能感受到少女的狀態日益良好,也知曉她本質的友善,於是微微歉意卻並沒有過多忌諱地說,“就算沒有我,貞子也能過好自己的人生,我相信你——你也值得如此。”
“不要再忍氣吞聲了,隨著自己的心意,想做就去做吧。”她爽朗地笑起來,眉眼彎彎,“你本就是這樣的人,不是嗎?”
“......”山村貞子抿唇,低斂著眉目看不清神色,並沒有正麵回複她的話,“螢裡奈要怎麼對付岩倉老師?”
“我可以幫助你,你知道我的能力的,我們可以像之前那樣一起......”
“不用了。”螢裡奈拒絕了她的提案。
她不以為意笑著說道,“貞子就過好自己的校園生活就好了,這些事情不需要麻煩你。”
而且很危險,怎麼可能讓你牽扯進去,她在心中輕輕說。
無人比她更清楚羂索的陰暗之處,她已經下定決心嘗試改變山村貞子的人生,故而必不可能讓她在幾十年前就牽涉進這場陰謀之中。
而她不知道的是,此刻這段話與落在忐忑與不安的少女的眼底就代表著拒絕與抗拒。
哪怕在離彆之前,也要把她撇在一邊,是她不再被需要了嗎?還是時間的另一端有比她更重要的存在?我隻是你在這段時空之旅裡的萍水相逢嗎?
在這一刻,早已將眼前幼女視作一切的山村貞子的心臟就像是被放進了熱油滾燙的鍋內般反複折磨,原本已然鬆動的放手的念頭再一次被鎖緊,化作一種絕不容許的執念。
五六十年後才能再見嗎?如果真的可以再見,那麼等待這麼久也無所謂,可是這時間太漫長了,誰也無法保重其中會出什麼意外,真的可以再見嗎?
那時候的你是否還認得我,而那時候的我們感情還會像如今這般濃烈真摯嗎?
時間是一種可怕的東西,誰也無法保證什麼,它能讓世間所有一切都麵目全非。
再見的時候,你還是當初的模樣,可我或許已經蒼老的無法直觀了——不要,絕對不要,不能讓螢裡奈看到醜陋的自己,也不要讓彆人替代我在你心裡的位置。
不知如何形容的情感在心底翻滾發酵,它促使著所有美好的人都化作醜陋的獸釋放著自己自私的願望。
......
“那就留下她吧。”
岩倉申司微笑著,他拿出一個沙漏般的咒具,山村貞子緊盯著那個散發著強大咒力的沙漏,聽如同深海裡的塞壬般的蠱惑之聲說,“放慢她離去的時間吧,讓她慢點走,陪伴你
。”
“並沒有什麼大礙不是嗎?”他說,“她終會回到屬於自己的時間,而你隻是將她屬於你的時間放緩了些而已——一切都不會有什麼改變,你能得到你想要的,她也會抵達她的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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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村貞子知道自己不該聽他的,可手卻不自覺接下了那個沙漏形狀的咒具,裡麵的白色細砂似乎存在於靜止的時刻,絲毫不會隨著重力進行任何動作,宛若凝固般形成一條永恒的水平線。
*
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貞子的狀態好似又恢複正常了。
螢裡奈看著少女的側臉想。
日本的高中有三個學期,而螢裡奈來到這裡的時間節點正巧是某個學期即將結束的末端,學校很快便進入了假期。螢裡奈大概是樂見的——雖然無法日常跟蹤羂索探查他有什麼壞主意,但起碼不用再擔心山村貞子與他接觸,畢竟閒暇時刻二人總會時刻一起,無法令他人插足。
資源貧瘠的小鎮上基本沒有什麼好的去處,假期內二人也隻是大多數宅在家中,而今日,少女卻主動開口邀請:“螢裡奈來這裡也有一個月了吧?我們要不要出去慶祝一下。”
“慶祝就不用了吧?”一個月也不是什麼值得紀念的時間,但想到自己與少女貞子一同經曆的時刻可能隨時都會停止,螢裡奈也忍不住猶豫了,最後改口說,“好,一起去玩吧!”
鎮上似乎新開了一家飾品店,裡麵有很多年輕的少女正在挑選,但見到山村貞子的到來都不約而同噤聲,或是將聲音放低,與同伴竊竊私語。
而山村貞子早已不在乎這些人,不如說如今她的眼裡,隻有螢裡奈的存在。
而對此一無所知的螢裡奈還漂浮在店中挑選著商品。
山村貞子選了許多飾品,基本都是為幼女選定的,看的時候口中說著“這個好適合螢裡奈”“螢裡奈戴這個一定會很可愛”之類的話語,想衝動買下,但由於現在的幽靈形態無法佩戴任何事物,螢裡奈堅決地拒絕了:“你也沒剩多餘的錢了吧?還是先顧著你自己,我現在是幽靈,怎麼樣都可以啦。”
經過二人一番無聲地拉扯後,山村貞子最終微微耷拉嘴角,將挑選好的商品全部放回了原位,但依舊留下幾個,帶到櫃台結了賬。
兩人又去小鎮上難得的一所甜點店用了餐,山村貞子出生以來第一次鼓起勇氣,也終於舍得來這五彩繽紛的場所,奶油在口腔裡軟綿綿地化開,一種無法言喻的甜隨著食道一路沁往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