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月大半截尾巴泡在水中,雲溪屈膝坐了會,接著,雙腳也伸到了微涼的河水中泡著,蕩來蕩去。
察覺到她的動靜,滄月的尾巴繞了大半個圈,繞了過來,去圈住她的腳踝,上下滑動。
冰冷滑膩的觸感,在她的腳踝上,來回滑蹭,癢得異常。
不止是腳踝癢,心裡也像是有一根羽毛輕輕拂過,又癢又麻。
雲溪神色變了變,抽出了自己的腳,回到泥灶旁,假裝在忙碌收拾。
滄月咕嚕了幾聲,接著,她仰頭,發出一聲巨大的鳴叫。
岸邊的灌木叢中,傳來一陣枝搖葉動的簌簌聲響,不遠處的樹林裡,一群群飛鳥驚起。
雲溪捂住自己的耳朵,蹲了下來,看向岩石上的滄月。
好好的,她怎麼又開始叫了?
鳴叫聲收住後,滄月喊了一聲:“雲溪。”
雲溪放下手,揉了揉自己的耳朵:“怎麼了??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滄月用人類的語言,指著叢林,磕磕巴巴道:“去、那裡。”
“進叢林嗎?要做什麼呢?”
滄月張開了嘴,卻不知要如何表達,於是,她發出了一串咕嚕咕嚕聲,接著,過去把雲溪背在了身上。
她遊走的速度很快,像是在趕路。
雲溪緊緊摟住她的脖頸,生怕摔下來。
不知進叢林要做什麼,但滄月總不會傷害自己。
如今,雲溪十分篤定,滄月不僅不會傷害她,遇到危險時,還會拚儘全力去保護她。
*
一個冬天過去,去年她們在叢林留下的一條小徑,已被各種植被草叢荊棘覆蓋。
滄月用尾巴拖曳出一條全新的路。
每走幾百米遠,她都要停下來,在樹上留下幾道顯眼的抓痕。
雲溪看到滄月的這個動作,瞬間明白了她進叢林要做什麼。
她要重新標記領地。
剛才那聲鳴叫,是準備驅趕的意思,也是警告彆的動物不要靠近。
去年留下的抓痕已經淡去,她原本的領地上,出現了一些陌生的動物。
有些像蛇,有些像豹子,有些像蜥蜴,看上去都是肉食動物,但似乎都對現在的滄月構成不了什麼威脅。
也許,它們從前對滄月造成過威脅,所以現在,滄月知道要趕它們離開自己的領地。
有些動物,聽到滄月示威的叫聲後,聰明地及早跑路了。
那些還沒跑的,要麼在聽見她逐漸靠近的動靜之後,或是嗅到了她的氣味之後,也逃之夭夭了
剩下的一些動物,試圖向她發起攻擊,不願放棄已占領的領地。
它們發出威脅的吼叫聲時,雲溪在滄月的背上縮了一縮,提醒說:“小心,它們大概想和你打上一架。”
滄月咕嚕了一聲。
有些發出吼叫聲的動物,隻是虛張聲勢,伴隨著炸毛、直立、展翅等行為,好讓自己看起來更大一些,企圖通過叫聲和恐嚇嚇退她們。
見她們還在不斷靠近後,那些“色厲內荏”的動物,會果斷選擇轉身離開。
有些則是真的打算拚個你死我活,不管不顧地衝了過來。
雲溪見了,會緊緊抓住滄月的肩膀,提醒說:“過來了!”
可還沒等它們近身,滄月甩一甩尾巴,輕輕鬆鬆將他們一尾巴拍死,或者直接抓起擰斷了頭。
滄月的速度快到雲溪幾乎看不清她的動作,隻能聽見她手中動物淒厲的哀嚎,和她滿手的血跡。
每殺死一隻動物,滄月都會在附近的樹上,留下幾道帶紅血的抓痕。
既是標記,也是威懾。
就像是告訴其他同類掠食者,彆靠近她的領地。
雲溪也抹了一些動物血在手上,然後摁了一個血掌印在樹上。
她小心翼翼地避開了滄月的抓痕,不敢覆蓋滄月的抓痕,隻在抓痕的旁邊,留下一個自己的手掌印。
廝殺時,動物的鮮血偶爾會濺到她和滄月的身上,結束戰鬥後,滄月會背著她,跳進附近的溪水裡衝刷乾淨,然後繼續帶著她遊走在叢林中,驅趕侵占領地的同類掠食者。
雲溪發現,一個冬天過去,滄月由淡藍色的人魚,變為了深藍色的人魚,她的尾巴變長,心智增長,戰鬥力也增強了不少。
她甚至不需要用到什麼武器,僅憑一條覆蓋著堅硬鱗片的尾巴,便可掃除大部分的威脅。
就像是完全沒有天敵存在那般。
雲溪希望滄月不存在什麼天敵,這樣,自己也會順帶變得很安全。
一個下午過去,滿目春色生機盎然的叢林中,多出了一些動物屍體。
那些主動向滄月發起攻擊的動物,要麼軀體被撕開,要麼腦袋被擰斷,它們的屍體接下來將被其它動物分食。
傍晚時分,她們遊走過的區域,好似都籠罩在一片肅殺氛圍中,變得死氣沉沉,異常安靜。
平日裡那些“嘰呱嘰咕”的蟬蟲鳥鳴,此刻聽不見半聲。
雲溪也沒再開口說話。
過個一兩天,這片區域,會重新恢複熱鬨,那時將不存在攻擊性特彆強的動物。
餘留下來的動物,共同點便是:不會主動發起攻擊,威脅不到她們的生命安全。
哪怕之後雲溪一個人行走在這裡,也不會有動物敢主動向她發起攻擊。
這也是去年夏天,她可以安然無恙行走在叢林裡的原因之一。
出溶洞的第一天,上午,雲溪沉浸在春光明媚春意盎然之中,下午,她在血腥地殺戮和殘酷的鬥爭中度過。
大自然的風景很美好,但生存規則很殘酷很現實——弱肉強食,勝者為王。
日落時分,本該是她們回溶洞的時候,滄月卻並未帶雲溪返回,而是沿著河流,遊到海邊的礁石上。
雲溪問她:“來海邊做什麼?”
滄月指了指天空。
雲溪:“是想看日落嗎?可太陽馬上就要下山了,看不了多久。你不累嗎?不想早點休息嗎?”
滄月搖了搖頭。
交流的時刻,海上一抹殘陽跌落到海平麵以下,一輪巨大的圓月從海上升起。
雲溪又問滄月:“太陽落下去了,我們要回去嗎?”
滄月又搖了搖頭,咕嚕咕嚕了好幾聲。
她興致勃勃地望著海麵,像是在等待什麼東西出現。!